忽然道:“瑾弋杀了宫中内监,你可知道?”
清平长公主犹疑片刻,连忙跪下,“臣妹不知,他,他......”
宣德帝抬手制止,道:“难得他还保持了这份勇敢果断,朕记得,他小时候就是个有胆识的人。”
清平长公主面上惊惧交加,跪求道:“臣妹也是才听说,那个老内监当年并没有死,可见,当年是有人蒙蔽了皇兄,请皇兄彻查此事,以除宵小。”
“你是让朕处置太子?”
“太子乃国之根本,臣妹不敢妄议,但此事必有牵连,事关瑾弋名声,臣妹不敢豪赌。”
宣德帝奇问:“你这些年让他沉浸声色犬马中,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难道就不担心他的名声?”
“便是臣妹知晓,他秉性纯良,不乐此道,才敢放任他胡闹。”
须臾,宣德帝眼睑收敛,神色淡淡,道:“太子莽撞,你多担待,瑾弋这孩子,朕甚是欣赏,让他去南城兵马司当个副指挥使,你想让他留在书馆,那就让他在兵马司挂个名,逢七点个卯便是。”
“圣上?”
“此事就这么定了。”宣德帝语气不容置疑,“他虽然是你的孩子,但也是朕的外甥,朕的外甥,担个闲职,你难道也要阻拦?”
清平长公主只好跪道:“是,臣妹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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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花儿在习艺馆接到江昱,激动得差点落泪,心中又自责万分,要不是他今日脚程慢了,去习艺馆揭发商家女娘罪行晚了点,世子身边就不会是别的小厮跟随。
侯府长史也万分自责,在侯府门口来回徘徊,他今日应该尽心尽力为世子挑选一名功夫高深的侍卫跟随,否则世子就不会被人掳走,长公主也就不必进宫,以致到了天黑尚未回府。
江昱带着小厮赶回旧书楼时,二楼已经被清扫干净,小厮说长公主晕倒,他立刻赶回府中,回到侯府,才得知母亲并没有晕多久,醒来后就进了宫,他换了身干净衣衫准备进宫。
到了府门口,忽然顿住。
落日余晖,他望着霞光映雪,眼前想起多年前,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景色。
不同的是,那是晨光熹微的早晨,他一夜梦醒,拖着病体爬到门口,想要进宫为自己讨个公道。
结果与从宫中回来的母亲迎面相撞,母亲派人押他回去,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宫里处置了所有参与的人,不会被人知晓那三日发生了何事。
他怨愤,怒吼,却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守愚藏拙,与心底的恶魔较量,对太子避而不见,从此以后,京城中多了一个赌瘾成性的勇毅侯世子。
进宫又有什么用?
不过还是寻求一个遮掩。
不去也罢。
见主子立在门口,既不出门,也不进府,像一根木桩,谢花儿琢磨不透主子此刻心情,只好先拣点事情禀报。
“我今日去艺馆中找了周先生,周先生说,一定会查清你中毒的事,我看她定是想包庇那个商娘子,所以才找言辞敷衍我。”
江昱被掳的事,就连谢花儿也不知道,还道是世子又偷跑去了哪里,惊动了长公主殿下。
长史望了眼谢花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世子不必担心,殿下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江昱临风不动,眼神泛空,须臾,道:“谢花儿,你再去艺馆走一趟,跟周先生说,商娘子已经跟我赔礼道歉了,叫她以后约束好商娘子,千万叫她别乱跑,免得被我逮着,我旧恨难消,还是要找艺馆的麻烦。”
“啊?”谢花儿目瞪口呆,既想问这商娘子何时道的歉,礼又何在?又震惊于“主子怎会如此不要脸”,怎有人消气了再寻麻烦的道理?
“这,会不会有点太过?”
长史则若有所思,去处理事故的侍卫回来禀报,说救世子离开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娘,朴石进的脖子、眼睛和手腕都是被尖细的利器所伤,但手腕上的伤口明显较浅,显然对方力气不足。
尖细的利器,再结合离去的脚印,可以猜出,和世子一同离开的是一位女娘。
江昱扯了笑,道:“越过越好,叫她害怕了,才不敢再乱跑。”
谢花儿乍舌,但到底还是应下了。
这时,嵌着侯府徽章的马车转进巷口,笃笃前来,片刻后,进入侯府。
江昱缓步走下石阶,走到停靠的马车前,垂首恭声道:“母亲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