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凝语回到兰馨院便已经回过神。
她随父回府的目的是择婿待嫁,这京城中权贵琳琅满目,想要高攀,必要自身过硬,如今,她规矩学成,祖母自是开始筹谋相亲宴,助她结交各路权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赏菊宴乃是宫中所办,宗室、公伯侯府乃至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几乎全部受邀在列,忠勤伯府一家齐至,这无可厚非。
但马球会是国公府举办,拜帖并非直接送至伯府,而是给了商明惠——将府里各路关系重新梳理一遍,商凝语就咂摸出点意思。
忠勤伯府老伯爷,也就是她的祖父,一共有三个儿子,大伯和她爹是老太太生的,二叔是姨娘生的,二叔在多年前中了举人后,就由祖父寻了关系外放出去,大伯则在早年就得了世子之位。
但商凝语回京也已三个月,从家里各房主仆态度以及商明惠外祖家家世中猜测,商家最有出息的,应该是她爹,商家的三爷。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商老爹在先夫人死后,将商明惠托付给岳家,又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娶了她娘,一个乡绅之女,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野女子。
商家男人不成材,但规矩好,不讲究三妻四妾,除了二叔,其他的都是嫡出。
大伯生了两个嫡子,官职都不高,商明菁是长房独女,三房子女一起序齿,排行第五,商明惠排行第四,商凝语晚嫡亲兄长半刻钟,分别排第六第七。听说二叔那边有个平庸的三哥,还有个有点小智慧的幼弟。
伯府这支血脉,一共就这些,剩下的旁支远在天边,不算。
商凝言如今十四,已经是个秀才,纵观父兄两代,唯有她阿爹这一房最有出息。
去年祖父下了最后通牒,要阿爹这次三年任满,回京待职,阿爹不同意,在阿爹回京述职后,祖父直接命人将商父扣留在院中不让离开,直到今年年初,阿爹挂念妻子儿女,才不得不作出妥协,后来,就有了她们一家人团团归京的事宜。
当然,去年那个时候,爹娘也没见识到陆家人的无耻,还一心想等霁哥哥高中,榜下捉婿。
阿爹如此作为,惹祖父祖母不高兴,自然也会引起国公府的不满。
自她们回京,阿爹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拒之门外,最后只敞开正门,让四姐姐跟着回了伯府。
国公府的态度已然明了,不认翁婿情,只认外孙女。
而此次国公府如此邀请伯府,必然又是给四姐姐长脸助威。
父辈之事,商凝言无权过问,只是,她受邀在列,国公府位高权重,应邀者非富即贵,该注重地方定是无法想象,她应该亲自去向四姐姐请教一番礼数,并且对四姐姐不计前嫌邀请她参加如此高不可攀的贵宴赋以诚挚的谢意。
梨棠院。
庭院里一片阒寂,正房屋内,翡翠珠帘半卷,凭几高台上,白玉瓶里斜斜伸出几根桂花枝,风一吹,暗香浮动。
凌霄帐、梨花木,闺房内的布置无一不彰显奢华和贵气,商明惠端坐案前,手指书卷,姿态优雅,听云锦禀报过后,眉眼微微一顿。
娘子近日心情不好,云锦不愿多言,道:“我去让五娘子离开。”
商明惠没有回应。
云锦以为得到应允,起身就要离去,却被喊住,“等下。”
商明惠神色浅淡,精致的双眼不起一丝波澜,道:“你去跟她说,穿一身便利的行装即可。”
说完,复又沉浸书海之中。
“就这?”商凝语目露诧异,看着云锦,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漏了什么。
云锦却没有好脸色,说出来的话火药十足,“就这,再多也不需要五娘子操心!”
哦,也就是说,剩下的就交给四姐姐。
商凝语不敢继续叨扰,连忙道谢,悻悻而归。
回到兰馨院,就开始翻箱倒柜。打马球自是要着便装,好在初回府时,府里就给她置办了一套春秋可穿的浅橘色束袖胡服,这些时日一直专于学习规矩,倒不曾穿过。
珠钗首饰定然不能再戴,用一根花色细绳将长发束起即可,一切准备妥当,到了傍晚,她又早早去了燕拂居,和商明菁一起去观鹤堂请安。
得知消息的云锦,对着院子再次狠狠啐了一口,对此,商凝语就一无所知了。
翌日一早,商凝言前来兰馨院,兄妹两一身轻装。
商凝言身穿一件浅蓝色窄袖暗纹胡服,玉冠束发,沉得面白清秀,风姿落拓,二人站在一起,赏心悦目。
直至在半道上见到商明菁,商凝语才知晓为何商明惠特意叮嘱了那么一句。
只见商明菁头上钗寰环绕,身着粉色宽袖长裙,腰间环佩叮铃作响,穿了一副堪比前日宫宴的盛装。
商凝语心中乍舌,美是美,可这不是去赴宴,是去打马球的吧?
便是没有四姐姐的叮嘱,她也知晓该穿什么衣裳,她现在严重怀疑,是大伯母跟商明菁说了什么,才给她带偏了。
到了观鹤堂,才发现商明惠早已等候多时,只见她身着一套墨红劲装,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
商凝语眼前一亮,正准备上前见礼,就见对方的眼神越过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