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亦水满意地拍拍手。
深蓝空气中的橙色云层，浮在日落时分，黑色挤压了大部分的视野，路灯亮了。
苏亦水要回家了。
临走前，想要测试一下猫咪的忠诚度。
“咪咪，你过来让我摸一下。”
那只她刚刚喂完，肚子还呈现饱胀状态的小猫，先往她这个方向摇摇撞撞地走两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反方向。
苏亦水郁闷地皱起眉，对着小猫逃窜的背影小声嘟囔：“喂，笨猫，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哎……”
苏亦水的变脸速度比反方向的猫还快，眉毛皱作一团。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亦水猛地回头，看见那双熟悉的匡威鞋向上，是笔直的裤腿——以及正缠在他脚边、那只“忘恩负义”的小猫。
“抱歉，让你失去小猫的青睐。”
声音来自那双匡威鞋的主人。
·
梁崇原看见她时，她正蹲在地上，整个人被猫猫包围着，被框在黄色的木香花底下，散发着毛茸茸阳光下稻草人的气质，好像只要靠近她，就能感受到草木根系一样磅礴的温柔。
梁崇原看见她蹲下时被雨滴命中的头发，有些懊恼。看见她拉开罐头时艰难向下的嘴角，有些勉强。看见她呼唤小猫却又被冷落的表情，有些失落。
“梁崇原？”
苏亦水眼中闪过惊喜。
不过，看见自己刚刚喂过的小猫正缠紧他的裤脚，她有些不满，这笨猫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小猫的毛发未干，把他的裤脚蹭湿了一块。
梁崇原站在那儿，就算一动不动，小猫也会蹭上来。
苏亦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嫌弃，只是淡淡地接受。
苏亦水：“你为什么老是道歉，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每次和梁崇原见面，他几乎都会道歉。
他的礼貌，总是带着一层让人心生退意的疏离。
梁崇原顿住了，他没有表态，若有所思。
苏亦水大胆地直视那张毫无防备的脸。
梁崇原也冷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多余的言语。
……
…
这次，苏亦水率先把视线移开，看向那只忘恩负义的小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你经常在这儿喂猫吗？”
“嗯。”
苏亦水没有气馁，继续问他：“知道为什么猫猫选择你吗？”
梁崇原摇摇头，他大概只被勾起了一点点兴趣。不过，这点松懈足以让苏亦水借题发挥。
“因为小猫觉得我太热情了，怕被我拐回家去，而你比较冷静，不会有这个威胁。”
流浪猫除了害怕坏人，还害怕那些主动建立联系的好人，它们自由惯了，不愿呆在有铁丝网的房间里。
梁崇原嘴角抽了抽。
他并不介意小猫的献殷勤，原以为只要置之不理，她就会自行离开。
梁崇原蹲下，拿出手帕，轻柔地擦拭起小猫头顶毛发沾湿的部分。
苏亦水也跟着蹲下，看他细致入微的动作，暗暗想自己的头发是不是看上去也挺好摸的。
笨猫你也太好命了吧。
那灰色手帕大概是报废了。
梁崇原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擦拭的动作也略显僵硬。苏亦水立刻察觉到他那份克制的洁癖。
“你的手也脏了，用这个擦擦吧。”她善解人意地低头从包里翻出纸巾，看也没看就递过去。
梁崇原下意识接过。
指尖相触的瞬间，苏亦水才赫然发现——那正是她在餐厅写下的、印着餐厅名字的餐巾纸！
她的好意，在转瞬间就成了烫手山芋。
白纸黑字写着：
「梁崇原，我可以多了解你一点吗？——苏小姐。」
耳边同时响起：
“梁崇原，我可以多了解你一点吗？”
空气凝固了一秒，苏亦水脸颊滚烫，几乎想立刻抢回来。但就在这一刻，她不知从哪涌上一股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有些错愕的眼睛，将纸上的话问出了口。
她的目光比木香花底下的路灯还要灼亮。
或许天空下起了毛毛雨。
雨丝引起一阵心痒。
“梁崇原，如果我每天来你的餐厅吃饭，你会反感吗？”
“你可以。”
“不用靠这么近吗？”
梁崇原迅速拉开距离。
如果他从未近过女色，那她就是罪大恶极的妖孽。
“收到。”
苏亦水笑起来眉眼和嘴角弯成同样的弧度，得意地敬了个军礼。
她的脸一下一下放大，和那只硬凑上来的小猫一样，不近人情地夺走他的视线。
苏亦水得寸进尺：“你刚刚是害羞了吗？”
苏亦水认为，哪怕是正在追求的人，也要努力维护对方的边界。
“梁崇原，我们是朋友吗？”
他点点头。
“梁崇原，我可以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