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序规听见她说。
请人吃饭膳堂绝不是好地方。
聆水居有厨房，越枝来到湖边就地取材，准备做一桌全鱼宴。
她用法术轻松抓到鱼，提着桶来到厨房，和活蹦乱跳的鱼大眼瞪小眼，一时无从下手。
以前买鱼都是卖家处理好的，她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杀过。
第一步好像是把鱼敲晕。
越枝在厨房左看右看，找到一根擀面杖，她从桶中提了一条鱼出来，鱼在砧板乱蹦，溅了她满脸的水，她一手摁住鱼，一手举起擀面杖。
举了几次都敲不下去。
“你在干什么？”段序规的声音从窗外冷不丁传来。
越枝抬头挥挥擀面杖，“杀鱼。”
“用这个？”他眉尾一挑，发出疑问。
“这样比较有仪式感。”越枝说。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给双方一个痛快。
手起棍落，砰一声，鲜血四溅。
段序规感同身受抖了抖，后退半步。
鱼不动了，越枝又抄起刀刮鳞，沙沙声快速响起，半透明的薄片飞扬，露出藏在下面柔软的皮肉。
段序规皱眉，果断远离现场。
炊烟袅袅，日落西山，一轮圆月爬上夜空。
越枝把菜端到院中石桌，坐下等待段序规。
月悬正空，她打了个哈欠喃喃低语：“真的不来吗……”
话音刚落，段序规从转角慢步走来。
“段序规。”越枝起身招呼他，高兴道：“你来了！”
段序规被那抹明媚的笑晃了眼，不太自在道：“我不是自愿的，是你刚刚说了话。”
越枝疑惑：“可我刚刚没有命令你啊？”
“那就是你心里太过期待，也会影响我。”段序规胡扯。
越枝对这番说法深信不疑，愧疚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请我吃饭就为了道谢？”段序规坐下问。
“今天是中秋，一家团圆的日子，你是我在这个世——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在我心中就是我半个亲人，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越枝说。
她之前想，段序规讨厌她，她就离得远远的，不让他心烦。
但现在她觉得，不如真心相待，和段序规搞好关系。
朋友之间能两肋插刀。
给朋友缓解情瘾也很正常吧。
越枝自我洗脑。
“团圆……”段序规语气突然冷得像淬了冰，“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幸福美满，这样的日子在我看来只有讽刺和悲哀。”
“即使亲人不在，孑然一身，我们也要过好每一天不是吗？”越枝不太赞同他的说法。
“人或许无法团圆，但爱可以。正是那些不会消散的爱意，让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再一次拥有了家人。”
家人，爱意……
段序规眼前浮现一片血色，他握拳克制恨意，语气更冷也更重，“你幸福所以看世间一切都是美好，但不是每个人都活在阳光下。”
段序规起身要走，越枝听出他情绪不对，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段序规要是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再也无法更近一步了。
“我没有家。”不知道该怎么转圜，她干脆凭心而语，“段序规，我没有家，而且我也一点都不幸福。”
段序规默默坐下，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说错了话。
“你说的对，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越枝道歉，也明白自己不应该想着和段序规搞好关系。
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因为关系改变而消失。
“这顿饭只为感谢。”越枝给两人斟茶，举杯敬段序规，“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和小花。”
她把茶水一饮而尽，示意桌上饭菜，“段仙长尝尝我的手艺。”
不等段序规动筷，闻了大半夜香味的越枝先忍不住开吃。
太久没吃过正常人能吃的饭菜，越枝满足闭眼，烦心事尽数抛之脑后。
段序规想说什么，看她这么快乐选择闭嘴。
越枝吃到一半，抽空看了眼段序规，发现他筷子都没动，“你不喜欢吃鱼吗？”
段序规摇头，见时机差不多道：“此鱼，有毒。”
？
越枝偏头干哕，试图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但不致命。”段序规补充。
那没事了。
越枝给自己灌了杯茶，又添了碗饭，闲聊般问：“会出现什么症状？”
她看段序规，眼前却只有一条坐着的胖头鱼，她揉揉眼睛，看见胖头鱼开口说话。
“会致幻。”
“剁椒鱼头～”越枝指着段序规傻乐。
段序规知道她毒性发作，抱着手看热闹。
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又冒了出来，越枝用手腕蹭了蹭耳朵，眼睛亮亮的，好奇地四处看，最后停在段序规身上，“喵～”
“大胆猫妖，快从我身上下来！”下一秒，她厉喝。
段序规眼里不自觉染上笑意。
“马德落咕噜姑马～鸽马内咕噜古咪～”越枝嘴里叽里咕噜走到段序规身边，身子一歪坐进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