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和萧大石节俭惯了,这么好的东西真怕放坏了,每回林秋然这么说,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林秋然吃完先去烧鱼,洗干净手刚给两条鱼裹了面糊,她就听见门口热热闹闹有动静,再抬眼,门口进来一群人。
可不就是一群,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婆子,头发花白,拄着拐杖,人有些瘦,髋骨高,看起来有些刻薄。两边搀着她的妇人看着还算年轻,三四十岁的样子,后头还跟着几个,从老婆子这儿分了两拨,看着像两家人。这几个林秋然一概不认识,她下意识看向孙氏和萧大石,二人都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林秋然突然想起那日在赵家,只不过在赵家她是在门口看着,在萧家她在屋里,当日也没这么多人。
萧大石从屋里出去,挡在台阶前,他皱着眉道:“娘,你咋来了?”林秋然细看这几人跟萧大石有两分像,她听孙氏说过,萧大石在萧家村还有些兄弟,只不过好些年前关系就断了,具体原因孙氏没说。但是亲兄弟之间关系断了,大约闹得很不好看。白氏拄着拐杖进来,眼风斜着看萧大石,“我咋就不能来了,自己儿子搬家,搬到县城住,我还是听别人说的。你真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孙氏包子也不吃了,从屋里出去,但没吭声。林秋然看了眼外头,继续给鱼裹面糊,鱼和菜都买来了,肯定得做,这都杀了不能这么放着。这几人穿的都是布衣,估计白氏左边的是一家,右边的是一家,几人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看宅子,有个七八岁的男娃抬眼看进厨房,拉着他娘道:“娘,有鱼!还有包子。”
“嘘,等会儿,中午就能吃了。”
萧大石脸色更难看了,林秋然不禁想,屋里都没让进,还想来吃饭。白氏瞪了眼孙氏,又看向萧大石,“萧寻走了你不跟我说,搬家也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萧大石道:“该说的二十年前就说清楚了,时辰不早了,以后你们来县城,不用特地来看我们。”
当初说的好好的,以后各家过各家日子,这会儿又来是为何?白氏拔高声音道:“你是我儿子,我生你养你,你就得孝顺我,这是天经地义。再说,萧寻走了,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还不是指望你的侄子,你这会断得干净,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孙氏看不下去了,她道:“不敢劳烦,我们有秋然呢!”儿子没了,媳妇儿还在,用不着别人。
白氏道:“儿媳妇顶个屁用,就算她肚子里有一个,能不能生下来还得两说,就算生下来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自家人不知道护着,偏偏护个外人!等哪天她改嫁了,有你们哭的!”
眼看萧大石孙氏要送客,白氏小儿媳李氏扯了扯白氏的袖子,“娘,你这说啥呢!”
李氏道:“大哥大嫂,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意也成坏话了。三娃,你快喊大伯大娘呀!”
三娃不过四五岁,眼睛挺大,对着萧大石喊了声大伯,又叫孙氏大娘。李氏笑着道:“大哥大嫂,娘这些天总记挂着你们,还说萧寻走了,以后三娃给你们养老送终。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何必记在心里膈应人呢。”
李氏拉拉孩子,“三娃,你快去找你大娘和嫂嫂。”三娃盯着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林秋然怕他进来,她从厨房出来,把门关事,“慢着,按理说你们也是长辈,我做晚辈的不该插嘴。”“可是做辈的没个长辈样,做晚辈的也不用尊着敬着了。你们今儿若真是为了我爹娘日后打算,怕他们没人管而来,我还真能说声大义,可是这么一家人过来,进门就是骂,连哥嫂伯娘都不喊,还是看我爹娘脸色变了又说起好话。看你们一个个,眼睛就黏上宅子了。
为了什么不用我多说吧,你们哪儿是为了我爹娘以后,分明是想把这宅子占为己有,口口声声说侄子为他们养老送终,可是我爹娘这么多年都就没见他们孝敬,就这样的人谁敢指望。”
林秋然看门口围过来几个人,是左右邻居,她又道:“今儿可是中秋,连礼都没有,就这侄子,哪来的孝心。再说了,我娘就算去邻居家说个事儿也会带两把菜呢,你们倒好,上门连个葱都不拿。”白氏气得直哆嗦,指着林秋然骂不孝,她看着萧大石,“你就让她这么跟你娘说话。”
李氏:“秋然,你可是误会了,我们今儿不就是为了大哥大嫂的以后,你便是要把孩子生下来,也是要改嫁的……大哥,你是男人,一家之主,咋让儿媳妇骑头上呢。”
萧大石本来也让林秋然管家,那咋了,连宅子都是林秋然的名字,现在林秋然就是一家之主。
林秋然道:“今儿我把话撂着,萧家就是我管。爹娘,你们要是想孝敬他们,那就搬回萧家村去住,要是想留在这儿,那就听我的。”白氏道:“这是我们萧家的宅子,凭啥搬走,你一个外姓人,轮得着你在这儿说话!”
白氏胡搅蛮缠的功夫孙氏领教过,萧大石也领教过,孙氏拉了拉萧大石,给他使眼色让快点把人弄走。
白氏拄着拐杖砸地,“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咱们今儿就在你大哥家过中秋了!”
林秋然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她弯腰捂着肚子,道:“娘,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