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情面的话,瞬间让孔捷瞬间没了声音。
他知道,陈旅长一旦用这种口气说话,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事实上,随着雨势的停止,山西民团原本零星但持续不断的攻势也暂时停了下来。
在皮若愚的命令下,一些已经冲到半山腰、与日军纠缠在一起的部队,甚至在其他单位的火力掩护下,主动脱离接触,从刚刚占领的前沿阵地暂时退了下来。
整个战场进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平静,只有军官们的呼喝声和机枪的轰鸣声在山谷间回荡。
在距离前线大约三公里的一片相对平缓的开阔地上,民团炮一团和炮二团的阵地,此刻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被雨水浸泡了数日的地面变得格外泥泞松软,简直就像一块巨大的沼泽。
炮手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忙碌着,他们正用工兵锹和锄头,奋力挖掘着新的炮兵阵地。
这活计干得格外辛苦。一锄头下去,带起的不是干爽的泥土,而是一大块稀烂的泥浆,挖开的坑洞很快就被周围渗出的地下水填满,变成一个个浑浊的水洼。
士兵们浑身沾满了泥点,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深知,自己多流一滴汗,前方的步兵兄弟就可能少流一滴血。
在火炮阵地的不远处,十几辆满载着155毫米和105毫米炮弹的道格重型卡车,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油门被踩到了极限,发出沉闷而吃力的轰鸣。
尽管后轮已经装上了粗大的防滑铁链,但在这种极致的泥泞路面上,车轮依然常常陷入原地打滑的窘境,激起大片泥浆。
司机们涨红了脸,一边死死把住方向盘,一边扯着嗓子指挥。
周围的士兵们则纷纷上前帮忙,他们找来石块、木板、甚至是砍伐的树枝,拼命地往疯狂空转的车轮底下垫,试图增加一点可怜的摩擦力,让这些满载着死亡与毁灭的“钢铁巨兽”能够挪到指定的卸货点。
炮一团团长张志豪,正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土坡上,双手叉着腰观察着整个阵地的进度。
他看着那些在泥地里挣扎的卡车和忙碌个不停的炮手,眉头紧锁。
他对着匆匆赶来的几名营长大声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挖也好,填也罢。
半个小时后,我一定要看到所有的火炮全部进入阵地,完成放列,标定好射击诸元!”
他伸出手指,用力地指向盘龙岭的方向,加重了语气:“你们都给老子记清楚了!我们在这里每多耽搁一分钟,盘龙岭上正在给咱们堵住鬼子退路的八路军弟兄们,就要多承受一分钟的危险!他们的压力,就会大一分!”
“是!”
几名营长齐声应诺,没有一句废话,敬了个礼便立刻转身跑开,将命令层层传递下去。
在“时间就是生命”的巨大压力下,炮一团和炮二团,总计一千多名官兵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他们有的用手刨,有的用身体去扛,甚至有人脱下衣服去吸炮位下的积水。
半个小时后,奇迹真的发生了。
在付出了无数汗水和努力之后,两个炮兵团,数十门大口径榴弹炮,终于全部架设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如同蛰伏的巨兽,在炮手们的操作下,缓缓昂起头,遥遥指向了日军阻击部队所在的两侧山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