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交州,我会给你们买块地修个宅子,你们一家子在那边就安心生活。
长安的这一切,就都遗忘了吧。”
李义余是个上进的年轻人,跟他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兄长们不同,可惜,被连累了。
李逸若不是功勋够高,又是皇帝心腹,这次也得被牵连的。
李孝常兄弟几个大多不在了,如李逸嗣父是早逝,孝本等几人则是随侍江都时跟着宇文化及弑君造反,后来又想造宇文化及的反,被处死了。
他的这些兄弟们虽不在了,可这次他兄弟们的儿子却也没逃过牵连。
也就李逸能超然事外不受牵连,
其余侄子们,都得跟着流放岭南。
这就是帝制时代,谋反这样的大罪,一般都是族诛的,只满门抄家流放,已经是君恩浩荡了。
起码没有满门男丁皆斩,女子皆入掖庭、教坊。
太上皇李渊的娘舅家儿子独孤怀恩造他反,他都是直接处死,然后其兄弟子侄皆斩,女眷全都没入掖庭。
李逸妾侍独孤氏,就是独孤怀恩之女,父亲被诛后她被赏赐给了李逸。
李逸这几年行事越来越谨慎,
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全一家人,一人出事,全家遭殃,儿女都不能幸免。
“替我照顾好三娘,是我对不住她。”
李义余一口接一口,刚娶了妻子,授了太子千牛这个七品官职,人生本来要开始灿烂,结果一下子就长流岭南,
婚也离了。
很快,他就醉了。
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原想着今年结婚,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儿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家福,李家福···”
“到了岭南,我让人帮你再娶个妻子。”
李义余醉倒,发出酣声,这些天他就没睡好过。
拍了拍他肩膀,李逸交待狱卒替他照顾,转身离开。
他来看李孝常,
这是个被儿子坑害的老头。
本来老头没啥本事,但也没啥野心,结果儿子一个比一个坑,这也怪他家教不好。
最终自尝苦果。
看到李逸提来的食盒,
李孝常主动接过,打开,一样样拿出来,
吸了吸鼻子,迫不及待的开始倒酒。
“这是最好的剑南烧春,”
先倒满一杯,一口饮下,然后又倒了一杯,这次却只是饮了半杯,慢慢品尝回味。
“好酒啊,以后只怕再也喝不过这么好的剑南烧春了。”
满头皆是白发的李孝常放下酒杯,伸手撕下一条烧鹅腿,大口啃咬起来。
狼吞虎嗯。
上一次,李逸提着酒菜来看他,李孝常哭着不肯吃,说是断头饭。
可今天他问都没问,都顾不上李逸了。
李逸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啜饮。
没一会,
李孝常把一只烧鹅差不多都吃完了,啃剩下一堆骨头。
这时,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好了,吃饱喝足,可以上路了。”
“到了黄泉地府,起码也不是个饿死鬼了。”
“你知道吗,我儿时,父亲还在隋文帝府中为监厨管事,其实也还只是奴仆。那时隋文帝还没当皇帝,官拜右小宫伯爵封大兴郡公,
我父亲是府中奴仆,我自然也是个家生奴子,那时我也常出入后厨,每每看到府中宴客时,准备的那些菜酒,总是馋的流口水,
那时我想,要是能吃到烧鹅,那该有多幸福。”
李孝常回忆往事,
“后来啊,老随国公去世,文帝袭爵随国公,我父亲也因办事得力,获得了放免为良,还获得参军事之职。待到文帝成为北周丞相时,还赐封我父亲怀昌男爵,
从那时起,我经常能吃上烧鹅了,
可是在文帝府上,杨勇杨广等人依然呼我为奴。”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往事,
“什么时候上路,是赐毒酒,还是赐白练,又或是等到半路驿站里动手?”
“伯父多虑了,
明日出发去交趾,会一路安全抵达流放地的。”
李孝常捏着酒杯,似有些意外,沉吟了会,“安全抵达交趾,那是让我再活一两年?”
李逸直言,“只要伯父亲到了交趾,把长安的事都遗忘在身后,那么就能一直安心在岭南生活。”
这让他很意外,
虽然他没谋反,可他儿子是真谋反了,他在金殿上当众承认了意图谋反想要称帝的罪行,
还能活命?
本从皇帝说免死长流岭南,只是不直接处死。
李孝常一口气卸了,
整个人反倒没了精气神。
“当今天子,确实不凡,若是太上皇或建成,绝不会手软。”
“放心吧,我既然认下的事,就不会反悔的,不该说的事,我会彻底烂在肚子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