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义宗之死,说到司徒李逸不帮忙,再说到朝廷新政,“来点酒吧。”元弘善道。
这散喝喝的还是太寡淡了。
一旁伺候的婢女,便立马去取酒来。
有酒自然也得有下酒菜,叫上滷肉烧鹅等,此时三人情绪上来,一时也顾不得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弹琴美人了。
几杯酒下肚,三人声音渐高。
“这课税都课到咱们功勋贵族头上了,真是过份。”
“哎,要是太上皇在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太上皇退位了,原来朝中相公们也都被贬外,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李义立道:“这新皇挥起刀来,那是自己人都砍啊。你们家这次打算捐献多少田多少粮,又打算出售多少地给那些田舍儿?”
元弘善嘿嘿冷笑两声,“老子凭什么捐粮卖地,什么要把地卖了?这义仓粮亩税二升,我认了。
朝廷要清量田地,查大小亩、隱田,我也认了。
该纳多少咱就纳多少,可让咱捐献田粮、卖地,不可能!”
“就是,凭什么?”长孙涯也道。
这两人一个是右武卫统军,一个是千牛备身,本身也都是五六品的官员,元弘善出身河南元氏,舅父是右武卫將军刘德裕。刘德裕舅甥俩是武德初从洛阳归顺李唐,此后一直就在秦王府任职的,宫变后,刘德裕任太子左內率,再升右武卫將军,也是极受重用的,元弘善也升任了统军。
长孙涯那就更不一般,长孙皇后是他姑母,皇帝是他姑父,他爹是皇后的同父异母兄长孙安业,右监门將军。
刘德裕和长孙安业,都属於秦王府旧部。
可两人此时却都在抱怨新皇,抱怨新政。
甚至怀念起太上皇来了。
“官绅一体纳粮,亩纳二升义仓粮,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我等勛戚贵族,凭什么也要纳这粮?
连点免课的特权都没有,还叫什么贵族?”
刘德裕、元弘善家都是贵族名门,家中田產很多。
亩纳二升,一年怎么也得缴纳千八百石的粟。
对於他们这等贵族来说,千八百石粮食真不多,如今粮价,斗粟十钱,一石不过百钱。
千石粟,也不过百贯钱而已。
元弘善今日在平康坊南曲请客,这可不是二百钱就能消费一次的北曲贱。
这里预订就得三千二百钱,茶钱还要三千二,一桌酒菜,又得三千二。
然后柳青青的曲子,一曲是又是三千二。
还得给柳青青打赏钱,给僕婢打赏,等等。
在这里消费,没个两三万钱是不够的。
一石粟不过百钱,这里一场消费得二三百石粟。
可元弘善来这里挥金如土,一次二三十贯钱,眼都不眨一下,但朝廷让他一亩纳两升粟,他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了。
长孙涯也在那叫个不停。
“有些人啊,就是不念亲情,你那堂弟李逸如此,我那亲叔叔长孙无忌也是一样。
就连我姑母贵为皇后,可都胳膊肘朝外拐呢·:.”
几人渐渐醉了,骂的也更厉害了。
“还是太上皇待下优厚,要是太上皇还在位,我仍还是郡公呢。”李义立道。
太上皇还在位,他大哥肯定不会因为杀个小吏就被处死,甚至死后还要大卸八块悬掛城墙上。
他家的地也不会一下子没了两成家產。
“想当初,太上皇一日便封十八王。”
“对功臣更是优厚,裴寂一次便得赐良田十万亩。”
“而如今,皇帝却尽在想法子从宗室功臣贵族们手里征粮抢田了。”
酒醉的三位紈公子说话越发没有拦。
不远处,柳青青轻抚琴弦,琴声优雅动听,可惜如对牛弹琴。
听著那三位常客那些大胆的言论,她暗暗记在心间。
许久之后,三个醉倒的公子,被假母带著高大健壮的崑崙奴给背出了门,送上各自马车,让他们的隨从送回家去了。
这小院消费虽高,可却从不会留客的。
客人走了,小院彻底安静下来了,这座占地只有数亩的小院不大,却装修的很有江南水乡的韵味。
“阿嬤,以后不要再接待他们三人。”
假母一听,惊讶道:“为甚,这三位可都是名门贵公子,出手又阔绰的了,今日可是直接扔下五两黄金,还赏了两匹细布呢。”
柳青青拆散髮髻,让满头青丝垂散开来。
“这三人不久將有大祸临头,我们早些远离,以免惹祸上身受到牵连!”
“他们会有啥大祸啊,人家一个是义安王府公子,一个是皇后外甥,一个也是三品將军的外甥嘞,这三人年纪轻轻,还都有五六品的职事官在身的嘞。”假母道。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何况人家哪次不是大方的很。
“你听我的不会错,下次再来你就帮我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