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病了,一场叫不出名字的怪病。
当日夜里一回到李府,她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吃饭也不见人。
最后还是李夫人屏退下人,温声细语地来了一场母女私话,李妩才躲着被子里,悄悄将她难以启齿的“坏心思”告诉母亲:“我不喜欢那些小娘子和玄哥哥在一起,看到她们凑到玄哥哥身旁,我就想把她们统统都赶走……”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想法,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心里那酸溜溜的滋味。
李夫人听罢,哑然失笑,小女儿这是开了情窍,知道吃醋了。
“阿妩,我且问你,前两日你崔家姐姐上门做客,你可喜欢她?”
“喜欢呀!”李妩眨了眨眼:“玉姐姐端庄知礼,还弹得一手好琴。”
“那叫她给你当长嫂,你可高兴?”
“真的?太好了。”李妩欢喜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缎子般的乌发如云般乱堆在腮边肩头:“难怪上回母亲总在玉姐姐面前提起大哥,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李夫人不置可否,又挑眉看她:“玉姐姐给你当嫂子,你心里高兴,那若是她嫁给太子……阿妩可高兴?”
话音未落,那娇嫩面庞上的笑容顿时凝住。
“玉姐姐…嫁给玄哥哥?”李妩嘴角弧度往下,心口也阵阵发闷:“不要。”
李夫人:“嗯?”
李妩掐着手指,压下要掉泪的委屈:“我不想叫她嫁给玄哥哥。”
“为何?难道她不好?”
“不,玉姐姐她很好……”
“既然很好,如何不能配太子?”
“因为…因为……”李妩睁着乌眸,支支吾吾试图寻出个合适理由:“因为玄哥哥是太子,太子是不一样的。”
李夫人弯起眼眸,忽觉逗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他是太子不错,玉娘做不了正妃,做个侧妃总足够。”
“阿娘……”李妩眸中含了泪:“你怎么和今日赏花宴上那些夫人一样,总是提玄哥哥的婚事作甚……”
“殿下年已十八,正是谈婚的年纪,如何就提不得了?”
“那你去和父亲提,我才不爱听这些。”说完这话,小姑娘耍起性子,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朝床里缩去。
李夫人噗嗤笑了出来,伸手去拍她:“说两句就不高兴,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被子里发出一声闷闷:“哼!”
李夫人使了好大力才将被子扯开,对上女儿叛逆倔强的小脸,她挑眉笑道:“阿妩可有想过,你是不想听我提及太子婚事,还是不愿叫旁人嫁给太子呢?”
李妩被问住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同样是哥哥,你大哥成亲娶妻,你会为他高兴。可听到太子成亲娶妻,你却闷闷不乐,阿妩细想想,这是为何?”
“我……”李妩唇瓣动了动,心间某处隐隐约约在萌芽,滚烫又羞赧,叫她话未出口,先红了颊。
李夫人见状,笑着感慨:“我的阿妩终是长大了,也知道喜欢人了。”
李妩羞得无地自容,再次扯过被子化蛹。
她的心也如一颗小小的蛹,经过冬日的蛰伏,终于在这鸟语花香的春日,冲破厚厚的蛹,化作无数的蝴蝶振翅而出,在身体里蹁跹飞舞,不停扇动着翅膀,掀起一阵又一阵懵懂又忐忑的心动。
原来她不是病了。
原来这种奇怪的感觉叫做喜欢。
她喜欢上从小陪她长大的玄哥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喜欢。
这一夜,李妩为这份喜欢而失眠。
第二日她顶着两个乌黑眼圈照镜子,暗下决心,既然喜欢,那就去争取!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有信心,玄哥哥一定也会喜欢她。
于是怀着一颗热切真挚的心,少女笨拙地去亲近她的心上人,殊不知,那人早就盼着她快些长大。
既是两情相悦,便无须再多试探。
在一个繁花似锦、柳绿荫浓的炎炎夏日,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无休蝉鸣声中一吻定情——
“玄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孤…将你当妹妹。”
“可你方才分明要偷亲我。”
“……”
“承认吧,你也喜欢我!”
夜晚的玉照堂里静悄悄,李妩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午后的对话,以及那一个浅浅的吻。
真是羞死人了。
她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主动去亲他的?糟了糟了,玄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很不矜持?
不过他愣住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下一次再亲他,他会不会再露出这个表情呢?好想看。
完了完了李阿妩你疯了,你还没嫁人,怎么脑子里都想这些事,害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他也喜欢我呀。”
想到这点,陷入热恋的小姑娘像只偷到油的老鼠,手指放在唇瓣摩挲一阵,又将发烫的小脸迈进被子里吃吃傻笑,就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
直到夜深,她才枕着这份初恋的甜蜜,沉沉睡去。
然而夜晚的梦境却并不甜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