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做事情要自己承担。”洛泽道:“就是你们一次次地帮他承担,他才会越来越不知收敛……这次是三百万,下次是多少?信用卡借不到去借网贷,网贷也借不到是不是要去借高利贷?几十万你还的,几百万几千万你还的吗?”
洛母:“现在不就你动动手的事情吗?!!”
洛泽和她气急到有些狰狞的脸对视一瞬,垂下眼,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帮他还,你们也不要帮他还,让他自己办法。”
洛母张口就斥骂,手臂却被另一边的洛父扯一下,才勉强抑制住火气。
“泽啊,我知道你读多洋书,现在思是不一样。”洛母道:“毕竟是血浓水的亲人,你怎忍心看他那样?以后你嫁人,公司肯定也是得给他的,你也别那自私,早让他熟悉一下岗位又有?”
洛泽不说话。
洛母见她垂着脸无动衷,还是忍不住抬高声调,“你是我生出来的!”
洛泽还是不言不语。
洛母的火气终爆发。
“你不说话是意思?”
洛母扯扯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复第十遍:
“当年怀胎十月我你受多少的苦,肚皮上面挨几刀!你自己当年村里的女娃有几能上学的?有几有自行车的?还不是我们咬牙供你!寒冬腊月你发烧,你爹徒步把你背去医院,不然你现在还有这脑子?早烧坏嫁瘸子去!那年你被人贩子逮住,是不是你弟死活拽着你的手不放!是不是?!你敢说不是?!”
洛泽呼吸急促起来。
话语凝成锋利的剑,她离开,她只离开。
“真是忘恩负义,你背祖忘宗!”洛母上来就要扇她巴掌,“我真是生你不如没生过——”
洛泽下意识闭眼,却还是直愣愣站在原地,只听见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
手被温暖的另一只手扣住,往别的方向一拉,洛泽仓惶睁开眼,看越夏匆匆扯过她,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奔出门,跑向楼下。
钥匙,引擎,洛泽接过被抛过来的头盔,木然坐上车,越夏带着她拧动油门,在夜晚无人的道路上疾驰狂奔。
风声呼啸,吹起发尾,隔绝掉一切声音,越夏沉默着,她也不说话,不知过多久,世界上似乎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洛泽这才发现,她有自己的摩托,她理应以去世界上任何她去的地方,任何时候。
一路驶过跨江长桥,两人在一小小的观景台上停下来。
这地方严格来说并不算观景台——只是在大江岸边拦粗制滥造的木头围栏,夜晚的江水翻涌怒吼,低沉呼啸,风带着凉意,拂过二人的长发。
洛泽站在那儿,有些『迷』茫地看着一片漆黑的水域,月光莹莹,又转瞬即逝。
现在她该要说。
“早就兜风,正好现在没有人。”越夏歪在栏杆上面,问:“等会儿以吃夜宵再回去吗?”
洛泽看她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神情,轻轻头。
接下来又是沉默。
半晌后,她才轻轻道:“越夏,我小学是建在镇上的,那时每天弟弟载我过去,在校门口买两鸡蛋。他说他不饿,让我多吃,然后放学在校门口等我回家——他我经常去和别人打架,有一次还差伤到眼睛,我回去被爸妈打一顿。”
越夏的声音混在江水声中,“嗯。”
“现在会变成这样。”
这能是洛泽永远不明白的东。
洛泽顿顿,又道:“那时候,学校不让带课外书,是每人都会偷偷带一些连环画,然后互相换着看。我从那时候,就很喜欢哪吒闹海那一版画。每次看到都会再翻一遍,好像永远不会腻。”
越夏:“嗯。”
“当时我只是觉得,削肉还母,剔骨还父,多冷静多果断……”
洛泽有些说不下去。
生养之恩,如何偿还?以前不够,现在还是不够,耗尽心力还是不够,还,还要怎还才够?要吃尽她的肉喝干她的血才至死方休?
洛泽说,“我只是……”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憎恨还是渴望。
系统问:【这样的亲情,她却死活不肯放手呢。】
越夏说,【那能是她仅有的东。】
“……抱歉。”洛泽恢复到原先的样子,淡淡道:“回去吧,外面很冷。”
越夏只是看着她。
“如果以选。”她问,“你愿意出生在这家庭吗?”
“我不愿意。”洛泽讽刺似的扯扯唇角,“这假设根本就没有意义。”
越夏说:“你现在也能这样做。”
洛泽怔愣住,然后用力咬住嘴唇。
茫茫江水静,无一人能辨明。
【虽然我一向不赞同宿主去管别人的家事。】『潮』声中,系统道:【是这一次,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