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儿拐得够大的。"蒋铰明隔了几秒,憋了个更大的弯,他起身往前迈了两步走到床边,一弯腰把梁空湘头侧的枕头抽出来。梁空湘只觉得黑影像张大网似的铺下来,他弯腰的动作很夸张,整个人覆下来,胸膛那块衣料轻轻擦过她鼻子,只一秒就起身了,抱着枕头站在她床侧,理所当然地要求:“我今晚在你这儿睡。”梁空湘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望着怀里抱枕头的蒋铰明,无奈地说:“没多余的床给你。”
“知道,"他也不嫌地板硬,直接把枕头扔床头柜下面,人躺下去,“单身男女睡一张床多暖昧,梁老师,我们暂时还没到那个关系上吧?”蒋铰明双手抱头,一只脚屈起来,另一只脚架在上面,扭头只能看见梁空湘半张脸。
她闭着眼睛没说话,像是对他的举动无可奈何又像是懒得再费口舌,总之没理他。
蒋铰明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招儿,只要达到目的就是好招数。这不是躺她边上睡觉了么,虽然不是一张床。
张秉杰曾经说什.…他们复合的机率还没梁空湘跟项杭在一起的概率大。项杭能躺她边上么?头发丝都飞不进窗户吧。他这么想着,忽然看见梁空湘睁眼了,思绪僵住一秒,很快便眯着眼直勾勾地回视。
梁空湘翻了个身侧躺着,睁开眼就跟蒋铰明灼热的眼神四目相对。她没收回视线,他也没移开,俩人一时默默无言地对望着。夜色变得更宁静,月光透过薄窗漫进来,像油锅里的热油似的,有什么声音在滋滋作响、迸溅着,让人没法儿安安静静地躺着。“打算看到什么时候?"蒋铰明先开的口,声音很轻。梁空湘闭上眼,又翻了个身,面朝着墙,眼睛微微张开失神地望着墙面:“睡吧。”
蒋铰明先是坐起来,手臂靠在床头柜上盯着梁空湘的背影看了会儿,她头发都散在枕头上,左肩随着呼吸轻微起伏。随后又躺下来了。真够没劲的,害羞了就不让他看了。
他躺着也睡不太着。跟梁空湘躺一屋子的时候哪次不是抱着她睡,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跟梁空湘这样还挺有意思的。蒋铰明又扭头看了眼梁空湘的后背。他干脆翻身侧躺着,面朝床,手肘垫在头下仰头看着梁空湘。这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意思么。
说实话,他在来西萨港之前已经做好纠缠到底的准备。那天梁空湘听见他说那句话时是动容了的,他能感受到。她关车门的力道比平时小很多,没自己没关上都不清楚。
她的犹豫和顾虑他清清楚楚地知道。
上大学那会儿,他确实做得不对,总把自己的控制欲强加在梁空湘身上。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梁空湘那时是真的很爱他,忍受着他无休止的折磨后也只是说一句“和好”,直到她精神崩溃后才说分开。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接受梁空湘放弃他这个事实,这念头给他的痛苦已经完完全全盖住了导火索“阮旻”这两个字,以至于当时阮旻找上他说些抱歉的话他也只是轻飘飘地关上门送客,再次陷入“被梁空湘抛弃"的死胡同。
梁空湘怎么会说分手,她怎么可能说分手?蒋铰明不懂,他们明明有那样多美好幸福的时刻,难道她全然不在乎吗?难道这些幸福的时刻比不上某些让她痛苦的时刻吗?她为什么能这样果断地放手?整整一年,蒋铰明都陷在这种情绪里。他开始找刺激的事情麻痹自己,在国外各种极限运动都来了一遍,低空跳伞、雨夜山顶飙车、深夜自由潜、穿越15米巨浪…最后躺在热带雨林里被蚊虫咬得一身包,觉得怎么都没劲。后来回国开始忙工作,跟这群老狐狸周旋博弈还挺有意思的,看自己投资的项目血赚也挺有意思,好档期跟别人杀得头破血流也有意思,毕竞投资电影攻目就像是场赌博,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没准上部片子十倍回本,下部片子血扑卖房。这比飙车有意思多了。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确定,再来一次,他能否也变成符合梁空湘对爱情期待的一切样子,他只知道,这一回,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放梁空湘……蒋铰明眼皮越来越重,梁空湘的背影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一条缝,随后一片漆黑。
蛙鸣和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互相交织着,一夜过得很快。照例是天不亮的时候,梁空湘先醒了,正想起身却发现后脑勺的头发被人扯住。
她微微皱眉回头,大早上就一一
一回头,蒋铰明正对着床侧躺着,双手紧紧攥着她的发尾,闭着眼呼吸均匀。
梁空湘默默看着床底下的人几秒,随后轻轻掰开他的手掌,把头发扯出来,掀开被子轻脚下地。
这会儿天刚亮,温度低,窗外有脆声的鸟叫。她刷完牙出来,蒋铰明还是那个姿势没变过,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梁空湘一面擦脸,轻脚走到床边把薄被扯下来盖在蒋铰明身上。刚一转身想走,脚踝被人握住了。
“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