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她发现,她如今已经不能再对他无话不说,袒露心扉了。
……
阿楹将思绪收拢,抿唇一笑:“我想,我大概不太舍得放弃如今的一切。”
她的语气温柔,一如既往:“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应是不愿意的。”
阿楹含着笑,口中分明是拒绝的话,却如春风拂面,不带一丝凉意,反叫人觉得理应如此。
广平郡苦寒,寻常男子都未必能忍受的住,何况一个弱女子呢?
江明朝顿时懊悔地低下头,为自己的鲁莽而表示歉意:“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都是我的错……”
阿楹摇头,也安慰起他的情绪:“能遇见江公子,是阿楹之幸也。”
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在来见江明朝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
在江明朝表明自己可能会去广平郡建功立业之后,她顷刻间就有了决定。
她不可能离开长安。
她更受不了那种清苦的日子。
江明朝无法护住她,也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即便不能攀上荣华权势,她也不能太过远离繁华之地。
再者说,她前面十多年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她总不能应该一直吃苦吧?
……
阿楹没有问江明朝要带她去往何地,江明朝约莫也忘记了此事。总之,二人很快在茶坊门前分开。
阿楹对他行了个福身礼,而后,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
江明朝目送她离去,蓦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剑穗。
那是他与阿楹之间的信物,此时,它仍好端端地垂挂在女子的腰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心猛然一颤。
***
时辰还早,阿楹并没有急着回皇宫。
她排了一会队,在点心铺买了一道时下受欢迎、又合扶潇口味的茶酥,打算送去公主府。
她想把今日与江明朝的事告诉扶潇,顺便再谋划一下以后的路。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刚到公主府附近,便见扶潇兴冲冲地从府内走出来,而后上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则挂着辛家的标志。
大抵是辛执言来接她出去散心透气了。
看着这一幕,阿楹为扶潇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艳羡。
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又两情相悦,这可是世间难得的佳话。
阿楹在宫外再无相交之人,她只好拎着茶酥,一步步走向皇宫。
此时还不到晌午,正是平常宫内吃午膳的时候。
阿楹本想先回屋子,但穿过游廊时,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上次扶晓不用午膳的事,脚步一转,便到了殿门外。
守在门外的侍卫和宫人对她的忽然到来,都表现得很淡然。
阿楹随便询问一个宫人:“陛下用过午膳了吗?”
那宫人摇头:“还不曾,不过姑姑放心,妙菱姑娘已经去传膳了。”
没用膳,那就还在忙。
阿楹想了想,踏足了殿内。
她出入御前各处都不用通传,宫人们已经司空见惯。
殿内,扶晓依旧伏在桌案上,他微低着头,只对着阿楹露出一张流畅的侧脸,安静的气氛下,他身上也平添了几许柔和。倏地,他笔尖一顿,掀眼朝阿楹望来——
“阿楹?”
阿楹毫无防备地一怔。
明明她走得无声无息,怎么他总能察觉到她的到来呢?
连一旁的章禄都没发现她呢。
阿楹上前,盈盈福身:“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扶晓却不像往日那般说“平身”,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瞟了眼外面的天色,方低声:“怎么没在长安都逛一逛?这么早回来,可是连午膳都没用?”
见他还记得用午膳这件事,阿楹弯了弯黛眉:“陛下教训的是,是奴婢懒怠了。”
“不过,陛下也还未用膳么?”
她用了“也”字,这也提醒了扶晓,他立即搁下了手中的朱笔,站起身来:“妙菱已经去传膳了,走吧,一道去用膳。”
也是这时候,他注意了到阿楹手中拎着的食盒。
扶晓挑眉,嗓音中染上了些许的愉悦:“这是特意给我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