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担心。”
十多岁之后,扶晓就从不让阿楹守夜了,道她身子弱,禁不住这般折腾,一直都是章禄守着的。
后来妙菱来了,就变成了妙菱和章禄轮番值守。
成为帝王后,御前又添了些太监,章禄白日里忙前瞻后,晚间也不用彻夜守着。
昨夜,等帝王熄灯歇下后,他等了半个时辰,就同妙菱打了个招呼,回屋休息了。
他没想到,自己就怠懒了一夜,妙菱竟大胆到让阿楹来守夜。
陛下若是知晓了……
章禄打了个寒颤,心里百般苦涩。
许是听到外间的声音,又不见人影,殿内的扶晓喊了一声:“章禄。”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
见章禄带着宫人鱼贯而入,阿楹思虑须臾,也跟着进了殿内。
帝王背对于她,伸展着双臂,任由宫人们摆弄。
自扶晓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后,就没让阿楹为他更过衣,因而阿楹觉得他穿戴的那些装饰都挺稀奇的。
阿楹正打量着其中的一条让她莫名眼熟的腰带,她没发出一点声音,可扶晓不知怎么突然转过身,“阿楹?”
阿楹一惊,抬眼与他对视,“陛下。”
“你怎么在这?”
“陛下恕罪。”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听清她的话,扶晓微微皱眉,“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阿楹下意识地看了眼章禄,想到了刚才章禄见到她时的错愕,定一定息道:“奴婢昨晚睡得早,今日醒的也早,便想着来与妙菱换个值。”
扶晓将她这个不算太隐蔽的动作看在眼里,顺着她的话“嗯”了声,须臾,他视线微转,在宫人手上捧着的镶玉腰带上一瞥。
再无人看见之处,他眼中闪过一道暗色。
阿楹其实没有侍奉人更衣的机会,在调入扶晓身边时,扶晓已经六岁,刚开始,扶晓对来的几位宫人都不假辞色,之后熟起来,知道阿楹比她大一岁后,也不让她做这些事。
比起宫女,他更喜欢太监近身侍奉。
阿楹看着宫人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步骤繁琐,忽然间无比庆幸扶晓不用她做这些事。
为帝王更衣时,宫人们或低着头,或跪在地上。
阿楹的目光追随着手捧腰带的那名宫人,那腰带上有朵祥云,绣得歪曲,针法别扭,与整条腰带都格格不入。
只一眼,阿楹便清楚这根本不是自尚局人之手。
扶晓怎么会戴这种玉带?
阿楹不解。
许是她未曾隐匿疑惑,入了扶晓的眼中,他蓦地问:“阿楹自己绣的,也忘了么?”
阿楹一怔,脑海间,有记忆乍现。
她不喜女红,也很少拿起针线。
唯有刚接触女红那会儿,觉得新鲜,绣过一些简单的图案。
后来失了兴趣,那些针法混乱、不堪入目的绣品都被丢弃了。
她自己都没留,扶晓竟还留着吗?
阿楹呐呐,有些反应不过来:“陛下怎么……”
扶晓抬手,左右宫人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退到一旁。
他拿起腰带,声音里似乎含着笑意:“到底是你亲手绣的,丢弃了实在可惜。你瞧,如今在玉带上是不是挺别致?”
阿楹又看了一眼,实在很难昧着良心赞同他的话。
哪怕他夸的是她绣的东西。
偏扶晓语气真挚,看不出她的窘态,还将玉带递到她眼前,“不瞧一瞧?”
这可是他特意吩咐尚服局将祥云纳入其中,制的腰带。
扶晓的视线直直地看过来,一错不错地看着阿楹。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与他对视时,他的瞳孔里便倒映出她的身影。
这般情况下,阿楹很难拒绝他的提议,也会不由自主地为他心软。
她接过腰带,仔细地抚过上面的祥云,忽然有些眼热。
但她低着脸,并不曾为人察觉。
等再抬起眼时,所有的情绪已被她压进心底。
她看着扶晓,“陛下,奴婢给您戴上吧。”
扶晓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看着眼前之人,他嘴角微微翕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却颔首:“好。”
说完,便见阿楹捧起腰带要跪下,他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地拦住她。
“不必跪。”
双手相碰,见阿楹未曾立即躲开,扶晓喉咙滚了滚,解释般低声道:“站着更方便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