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帝王。
其实说到皇后之位——
他记得先帝临终前曾给陛下指了位皇子妃。
若无意外,陛下登基后,姚家大小姐该被册立为皇后的。
但他看陛下仿佛并不承认这位皇子妃,也没有这个意愿。
陛下迟迟没有下旨立后,姚家人本就心急如焚,再听说此事,只怕这一腔怒火会直接转移到康成大长公主身上。
所以,陛下这是打算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呐。
章禄在心里默默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殿内异常的安静。
他偷偷抬了抬头,正好瞧见帝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还不快去请太医?”
***
阿楹的厢房就在勤政殿的偏殿,这是扶晓登基后特意划给她的住处。
屋子宽敞明亮,布置得十分雅致。若是不说,恐怕没人知晓这只是一个宫女的屋子。
扶晓对于身边之人都不吝啬。可以说,阿楹除了宫女的身份外,待遇和正经主子也不差多少。
她才进屋子,便有一位穿着宫女服饰的年轻女子笑吟吟地捧着一盏茶进来,“姑姑回来了。”
宫女一边将茶盏轻轻搁下,一边说着:“姑姑,这是新上贡的碧螺春,陛下特意吩咐奴婢给您沏的,您现在可要尝尝?”
来人唤妙菱,同她一样是御前的宫女。
阿楹手扶着桌角坐到锦榻上,觑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熟稔:“不是去御花园摘桃花去了么?怎么给我泡起茶来了?”
妙菱立即蹭到她身边,露出一副讨喜的笑:“哎呀,好姑姑,奴婢想伺候你还不成吗?”
阿楹知晓她的性子,半点不相信她的话。
阿楹的双眸静静地盯着妙菱,也不说话。
她的面容平和,却看得妙菱心底直发颤。
半晌,后者低下头,手指搅动着袖口道歉:“姑姑,奴婢知错了。”
不用阿楹开口询问,她便继续说:“奴婢不该趁着姑姑去颐华宫时,偷偷去冷宫打探消息……”
闻言,阿楹脸色倏然一变,“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冷宫做什么?”
妙菱不敢抬头,声音里隐隐含着委屈:“宫里都在传云妃要不行了,奴婢想瞧瞧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
“不论是真是假,你都不该掺和进去。”阿楹打断她的话,声音愈发平静,“云妃虽在冷宫,却仍是先帝的嫔妃、陛下的庶母。陛下诚然能决定她的生死,却万万不会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你是御前的人,一言一行都该万分谨慎,怎可轻易落人口舌?”
“姑姑,奴婢只是、只是……”妙菱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是奴婢不该自作主张,还望姑姑息怒。奴婢真的知错了,姑姑。”
阿楹注视着她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
妙菱从前差点死于云妃之手,她心里对云妃有恨意,阿楹能理解。同样,她也盼着云妃横着从冷宫出来。
否则,她今日也不会特意向扶晓提起康成大长公主和云妃的关系。
她们是卑微之人,唯有利用扶晓手中的权势才能促成这一心愿。
但这种利用,却不能明着来,叫扶晓察觉。
所谓伴君如伴虎,扶晓已是皇帝,不再是从前的六皇子,她们绝不能还按照以往的态度对待他。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太明白人心易变的道理。
君心难测。
没人赌的起,亦或是说,赌的赢。
“好了,别哭了。”
阿楹伸手扶晓妙菱,语气恢复了从前的温柔:“下次别再这样莽撞。什么事儿不能提前告知于我呢?你想做什么事,难道我不会想法子帮你吗?”
听她这样说,妙菱顿时破涕而笑:“姑姑待我最好了!”
阿楹替她擦拭完泪水后,就打发她下去洗脸。妙菱不疑有他,福身退出了屋内。
等她离开,阿楹的目光悠悠地落在桌边的白玉瓷瓶上。她抬手摸了摸瓶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莲花,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方才她的话确实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对于柳氏而言,扶晓的确不会下旨要了她的性命。
按照她的猜想,扶晓只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替他动手、解决柳氏。
毕竟,谁也不想一直待在冷宫里。
阿楹坐着思忖了一会儿,窗外忽然响起章禄略显尖细的声音:“姑姑,苏院判来了。”
她立即敛了敛神思,走出屋子。
章禄面上带着笑,持着拂尘对她做了个揖,并解释道:“陛下担心姑姑的身子,特意让苏院判来给您把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