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八年
那东西悬得很高，时隐时现，司知砚果断唤道：“时何。”端着枪蹲在树枝上待命的时何，一下子抬起眼睛。时何的眼眶还有些红,但是狙击手极佳的动态视力让，他迅速捕捉到了高空中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木雕，漆面斑驳，雕着一只小牛，正卧在草地上，在悠闲地咀嚼着。
木雕凭空悬在可乐瀑布后,几十米的高空中，微微起伏。正是骨啮命盘中心的木雕。
司知砚心中微动一一这东西竞然在星舰可乐轨道炮中完好无损。“能拿到它吗？”
“可以。"时何点点头。
不能再想了，要做事了。时何深呼吸一下，努力将繁杂的思绪压下去，按着耳麦，呼唤道：“安德森。”
熟悉的相位裂隙闪过，时何已经出现在了高空中。夜晚的浓雾已经起了，少年开始高速坠落，湿润的空气呼啸划过耳边。在袭来的失重感中，时何向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只木雕。嗡！
一瞬间，眼前的景象整个变了。
夜雾、农场、黑棘森林……一切场景都如潮水一般褪去。眼前变成了一个狭小而混乱的公寓。只有一室户，衣物散乱地堆在电脑椅上，已经将椅背淹没了。桌上摆着许多零件，弹夹和弹壳，电焊笔随手架在上面。披萨盒子虚掩着,旁边放着拆开保养到一半的枪。一片凌乱,又充满某种热热闹闹的生活气息。一个约莫三五岁的小孩，瘦骨伶仃的，躺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淡灰色薄被。
伤口被包扎了，身上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周围都是洗发露的味道。时何的肩膀突然开始颤抖。
他到死都不会忘了这一幕。
一一那是他被从垃圾桶里捡回去，从家中醒来的第一天。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男人端着一碗饭踏进房间。
时何还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印象。年幼的孩童仰起头，只觉得他好高啊，好厉害，宽松的居家T恤也遮不住流畅的肌肉线条。
时值中午，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落下，投下斑驳的影。男人身上笼着一层毛茸茸的白边，看上去暖和的要命。
那时候，他的背后还没有龙翼。
男人将碗塞进小孩手里。
两大片法棍放在热气腾腾的红酒炖牛肉上，面包的上半部分还带着黄油煎香的奶香味，焦焦脆脆，下半部分已经被肉汁浸透了，红酒的香气指望人心坎里钻。
年幼的孩童根本忍不住诱惑，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几乎狼吞虎咽。男人随手在衣物废墟里扒拉一片纯生存空间，横跨在椅子上，趴在椅背上，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小孩，你家里人呢？”
“……”小孩努力咽下一大口面包，小声说：“死了。”“哎呦。“男人一拍手，快乐地说：“你说多巧，我弟弟也死了。”巧、巧吗这种事情？小孩嘴角带着面包屑，愣愣地看着他。“那，这样。"男人拿起桌面上拼到一半的零件，说：“看好。”弹簧、枪管、弹夹，双手交替，几十秒钟的功夫，就装成了一把枪。双手一拉套筒，咔嚓一下，子弹上膛!！
男人笑笑：“小孩，看明白了没？”
小孩迟疑着点点头。
男人变魔术似的，双手残影一舞，就将那把枪重新变成了零件。男人将零件推过去，脸上带着捉弄似的玩味笑容：“你也试试。”小孩放下碗，努力擦擦手，学着男人的样子，拿起那些零件。入手沉甸甸，凉冰冰的。弹簧、枪管、弹夹……一个零件拼着一个，慢慢地搭在一起。
男人的笑容慢慢收敛，有些讶异地盯着他。孩童并非每个步骤都能记住，有的记错了，有的需要犹豫。磕磕绊绊，尝试几次，最终，竞然真的完整的拼出了一把枪。小孩学着男人的样子，用力一拉套筒一一
咔。
枪栓卡住了。
小孩面颊通红，努力地一拉一一
咔。还是拉不动。
一一他的力气太小了。
场面一下沉默下来。小孩肩膀缩起来，心里抽紧，闭上眼睛，等待着打骂。但是熟悉的巴掌没有落下。
“噗…噗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爆发了一阵大笑。他乐不可支地拍着桌子，随手拎起那把手枪，咔嚓一下上膛。
“好！厉害！你厉害！还能让我捡个天才回来！”“你合格了！没问题，是个能活下来的种子！”他凑过来，笑眯眯地掐住小孩的脸颊。
下手没轻没重，有点痛，但又充满亲昵，比被打要好太多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尼德霍格。”虽然比被打要好，但还是有点痛，幼童小幅度地发起抖来。尼德霍格恶劣透了，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愉快地欣赏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
“明天开始，我会教你很多东西，真正有用的东西一-人体要害、持枪姿势、CQB战术、枪支保养、各种恶劣环境的生存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你变成一个能活很久的人。”
“我会养你八年。我们的缘分从今天开始算，到八年后为止。”“八年之内，我悉心教你，八年一到，你我一拍两散，各安生死，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