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聂渡用足了力气,狰狞的面庞憋得铁青。反作用力让他的脚下一滑,一块碎冰顿时滚落。聂渡整个人如同风中浮萍一般晃动一下,如履薄冰地稳住了两个人的体重。
“解开你和小钟的绳子,”
聂渡喘息着,死死地咬着牙,慢慢地挤出这句话。“我来救她!”
因为你没有能力,所以你解开绳子吧,我不怪你。因为我选择了这条道路,所以,我来救她!王建国顿时动容,几乎无地自容。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聂渡果断地打断了他:“解!我不想背两个人。”
王建国只得解开绳子,在聂渡指挥下,向上爬了一段,将登山绳与时何的前段队伍连上。
聂渡慢慢扯着钟炎卿的绳子,逐渐向上,直到自己身边。他将钟炎卿背在自己背上,用腰带扣好。
然后,解开了自己和时何队伍相连的登山绳。这样一来,整个队伍就分成了完全独立的两部分。时何开路,领导攀登的大部队。
以及,独自一人,背着失去意识的钟炎卿的聂渡。司知砚靠坐在沙发里,注视着那画面,看了半响,心中情绪翻腾,久不能语。
一一聂渡这是知道,自己没把握。
时何喘息着,用力闭闭眼睛。
他的视力很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黑西装的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唇,继续向上攀去。没有了总是在活跃气氛的钟炎卿,接下来的攀登极为沉默。那条毒蛇仿佛一个信号。从它开始,每向上攀爬一段,总有不同的诡异展开袭击。鹰隼、藤蔓、壁虎……它们都近似生物,看起来却毫不相干。唯一的共同点是,在不同的部位,烙印着一个近似于十字架的形状。那是空想世界教会的徽记。
虚北队众人焦头烂额,每一步都格外小心。尤其是时何,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可是每向上一步,动作都极为小心,四处试探,竭尽全力,把每一只来袭的动物扼杀在自己手里。
不过这都是小心些能解决的事情。
最致命的事,越往上,这片悬崖,越难以攀爬了。风愈发大了,崖壁上结着厚厚一层冰,逐渐难以直接攀住岩石。每走一步,都得用冰镐凿出缝隙来,切进缝隙中,才能借力前行。岩钉打不深,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保障了。一旦松手,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更有些路段,山壁甚至向后仰起一个坡度,要生生拽着冰镐,倒挂着身体,将自己拉上去。再进一步,直接拖慢了他们攀登的速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六个小时j……光线越来越昏暗,天也要黑了。
这几百米的路程,竞然好似天堑一般。
聂渡的手已经被磨出了血,粗糙的沟壑里塞满了冰碴,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只是岌岌可危地挂在岩壁上。
耳麦中,他的喘息声已经变得犹如风箱一般,沉重而粗粝。时何第无数次问他:“聂统领,你还有余力吗?”聂渡的声音吞着血意,第无数次给出同样的回答:“放心。”一一放哪门子心!
时何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还要再说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他回身一看,一片黑压压的云向这边冲来。这一次的袭击,是虫群!
坏了!时何脸色骤变。
倒不是他无法应对,而是这种散碎的袭击,他根本没法拦在上面啊!时何立马出声提醒:“聂统领!战备!”
聂渡闻言一仰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虫群。他有心向后垫手,胳膊却猛地一沉一一糟了。聂渡心下陡然一空。他在一秒之内就判断出来,他根本没法用一只手稳住两个人的体重!…也就是说,背着钟炎卿,他便没有余力祭出死神镰刀了。短暂的窗口期一闪而逝,虫群蜂拥而至,一下子吞没了所有人,也吞没了聂渡。
王建国带着哭腔,一边应对虫群,一边急促道:“撒开小钟吧,聂统领!”“我们不怪你!你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啊,聂统领!”聂渡充耳不闻。
只要放开钟炎卿,这些虫子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但是,聂渡不仅没有解开绳子,反而低下头,看着腰间的绳索,露出一个笑容。
嗡一一!
虫群吞没聂渡的口鼻,聂渡果断闭气,它们却仿佛拥有智慧一般,没有执着于头面,而是立即转向了他的手。
支撑两人体重的手。
无数齿刃的口器狠狠切进聂渡的双手,撕扯着凡胎血肉,很快,聂渡的双手,就变成了残破带血的累累白骨。
最后,冰镐脱手而出。
夕阳垂山,寒风呼啸。
到死也不肯放开钟炎卿的聂渡,向下坠落而去。饥荒游戏不是武侠小说,雪山崖壁之上千仞冻结,也没有什么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横生树。
万米高空之上,狂风从耳边掠过,身下就是十死无生的冰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聂渡的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愉快的解脱。融化畸形的口唇动了动,吐出一句无声的话。拥有上帝视角的司知砚,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四个字。一一【我做到了。】
司知砚不由动容。
在这一刻,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彻底漫过了司知砚的五脏六腑,将他整个撑在原地。
在他无言无语,孤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