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黎晓的脸。这小家伙虽然老了,可呼噜呼噜的动静听起来还是一只小咪,黎晓挤挤眼睛,用睫毛去挠它痒痒,咪咪哼哼唧唧躲她,把脸埋在她散开的头发里撒娇。天上的云聚了又散,她能看见风的轨迹,推着云走,推着云来,将日头一点点吹落。
黎晓觉得自己好幸福。
竹篾里的五味子已经晒得发皱,颜色从鲜红转为深红,泛起了一种光泽。黎晓把咪咪拢在怀里,提防着它用爪子去拍竹篾。但咪咪没有,它只是窝在黎晓胸前,看着床垫像块奶油蛋糕一样斜在那辆铁皮三轮车里,颤颤巍巍的。
黎晓赶紧对师傅招招手,“这里这里!”
栗子的甜蜜气味已经充斥了整个厨房,黎晓欢欢喜喜打开门迎接她的新床垫,秦阿公正在送货的师傅边上同他说着什么。“噢,来来,进来。"秦阿公像个主人家一样招呼师傅进来,跟着床垫慢吞吞上楼,然后在黎晓掸床垫的时候,他又一路送师傅出去,看着三轮车驶过桥去才道:“阿晓,我走啦。”
“等等阿公,我煮了栗子,你等等。“黎晓连忙跑下来,打开炖锅盖一看,就见微沸的糖浆迅速落回去,露出琥珀色的一颗颗蜜栗子,她满意地笑,给秦阿公装了一碗,道:“谢谢阿公。”
“谢什么!”秦阿公道:“下次别人再来装什么东西,你叫我来啊。”他是怕生人知道黎晓独居。
“不过也不用怕的,修的那些大道上都有监控的,我家的那个巷子外头的,星星也装了一个的。”
黎晓虽是不怕,但听秦阿公这样说,当然也会放心不少。“我听讲说你们从前的祠堂小学要修成什么书院了,有人在里面开书法班、国画班什么的,村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你奶奶要是还在就好了。“秦阿公感慨道,但又还是笑眯眯的。
黎晓也时常会这么想,尤其是风和日丽的日子。栗子和菱角一样,老人家只能吃几个尝尝滋味,多了可就不行了。所以启星到家的时候,碗中的栗子还有许多。“谁做的?"村里阿婆阿公没人这么做栗子,一般都是白水下盐煮,皮壳也不会弄得这么干净。
“阿晓喽。"秦阿公瞄启星。
启星洗手吃栗子,没什么表情。
“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人家,怎么连屁也不放一个?“秦阿公看他这样子就恼火,“她妈妈是什么意思嘛,她一来,阿晓连我也不搭理了,这几天好好一点,只怕她妈妈什么时候又来,阿晓就又不对了。”“你也晓得这几天好了一点,她心里还没安生,我总去,哪天又不见人了。“启星看着碗盏里的栗子,说。
栗子已经凉透了,更加不会散,憨头憨脑一个,软软糯糯甜甜蜜蜜的。“不会啦,阿晓买新床垫了。"秦阿公喜洋洋地说。启星一抬头,又垂下眼。
“冰箱买了?”
“那没有。”
启星又吃了一颗栗子,见秦阿公瞪着自己,“你不会给她买一个哦!”“不是这样的办法,"启星无奈道:“你别管啦。”“我不管你谁管你!叫你同别的女孩子碰面你肯啦?“秦阿公到底心疼孙子,嘀咕道:“你条件也不差啊,又是知根知底的嘛。我从前跟阿芬讲起,她都肯的,我打你们十二岁起就在存钱要摆酒啦。”“好了啦。"启星头疼,转身打开冰箱回避这个问题。冷藏柜里都是各种果酱、饮品、牛奶、鲜蔬、水果,冷冻柜里都是各种包点和肉类。
启星取了肉丝和虾仁出来,又从橱柜里挑了波浪宽面和咖喱粉,打算做个咖喱炒面来吃。
秦阿公已经吃过了,他坐在厨房门边看看风景,陪陪孙子。启星把炒面端上桌的时候,他倚在门框上打起了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启星走了过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
“外公,外公。”
秦阿公睁开眼,伸手摸摸他的脸。
“吃了面早点睡啊。”
启星点头。
“过几天你妈妈生日,我看过日子是周六哦,你去陪她高兴高兴。”启星沉默。
秦阿公说:“她是我女儿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