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抑。云冉有些受不住这份压抑的静,缓缓挪到司马璟的身旁:“殿下。”司马璟眉心微动,看着那张小心翼翼又透着担心的明丽脸庞,默了片刻,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没事。”
他圈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你可吃饱了?”云冉只有靠在他的怀中,才觉得他没那么遥远。“没吃饱。”
她诚实道:“我都记不起我刚才吃了些什么。”这样的席面便是再丰盛,吃进嘴里也味同嚼蜡,完全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快乐。
“等会儿回府,让厨房再重新做。”
……嗯,好。”
云冉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佳,事实上,别说他了,包括她在内的一桌子人都不高兴。
只是云冉实在不理解,如何一家子骨肉坐在一起,却如仇敌般冷淡。“殿下,你与太后、陛下之间是有什么姐龋吗?”云冉小心问着,司马璟却是久久不吭声。
果然,他还是不愿与她敞开心扉。
可他不说,她便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一一
完全就是个死结嘛。
云冉的心情也落了下来,忍不住腹诽,皇家这堆破事还真是叫人头疼。若非司马璟就是皇室中人,她才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这时,头顶冷不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可有愿望?”“?”
不是,这话茬会不会跳得也太快了?
腹诽归腹诽,云冉还是认真想了想:“新年愿望吗?嗯,那就是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平安康健,快乐无忧…我自己呢,无病无灾,吃好喝好,万事不愁。”
司马璟:“就这?”
“对啊,就这。”
云冉稍稍从他怀里坐起,一本正经道:“殿下可别小瞧这愿望,这愿望要是能一直实现,那当真是幸福圆满,人生无憾了!”司马璟默了两息:“没有别的愿望了?”
“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了。”
云冉道:“殿下若想问具体的,家庭、姻缘、前程、财运、子嗣…你想问哪方面?”
司马璟思忖片刻,道:“你可有什么抱负与展望,或是想过上怎样的日子?”
抱负、展望、未来?
竟一下聊这么深了,他这是打算与她交心了?云冉眸光微亮,也认真答了起来:“我就是个普通人,若说抱负,还真没什么大抱负。”
“从前在道观里,每日只想着多进些香火,可以吃饱穿暖,衣食无忧。若他日学艺精湛,道行进益,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不缺银钱的道长,自己当个观主,造福一方信众,再和我师父一样,扶贫怜弱,收养几个孤儿打理道观,继承衣钵……
“嗯,传道受业解惑,安安稳稳一生,这就是我从前的抱负了!”司马璟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娘子,想着她当上一观之主,故作老成教授弟子的模样一一
实在难以想象她这样一个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得空就躲着偷看春画册儿的人,能带出怎样的师门。
“现在的抱负与展望是什么?"他问。
“现在的?”
云冉一怔,当真是被问住了,讪讪挠了挠下巴:“现下锦衣玉食、不愁吃喝,银钱更是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倒真没想过什么抱负不抱负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云冉倒有了想法:“反正我的钱多得花不完,回头我回去算笔账,看看每个月能拿多少银子出来做善事,殿下觉得如何?”长安城里也有不少做慈善的高门大户,至于是搏美名还是乐善好施,司马璟不知内情,不予置评。
但自家王妃,是实打实的度人之心。
“好。”
他对钱财并无执念,既她想去做,那便随她去。云冉见他一口答应下来,并无半分犹豫和不满,一时心里也雀跃欢喜:“殿下放心,我会把账做好,不会乱花钱的。”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她也不会硬着头皮干。
“不过殿下,你为何突然问我这些?”
云冉眨眨眼,仰脸看向身旁的男人:“若是与我闲聊交心的话,是不是也轮到你告诉我,你的抱负展望是什么了?”她对他也充满好奇呢!
司马璟一低头,就对上王妃清凌凌的乌眸,明净澄澈,像面足以叫一切魑魅魍魉无处遁形的镜子。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倒影。
至于他的抱负和展望……
他一直以为他已是个死人。
一个死人,何谈抱负,何谈未来。
可她的眼睛是那样明亮,阳光般直直看到他的心底,叫他也感受到她那份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枯木发新芽,死灰亦复燃。
如果继续活下去,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活下去,的确有很多事要做。“殿下?殿下?”
云冉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是吧,这样看着我都能走神!?”
她真要生气了!
司马璟眼睫轻动,再看面前之人气呼呼瞪圆的眼睛,嘴角不禁轻翘。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云冉眼睛瞪更大了:“走神不说,还捏我!”她去推他的手,反被他握住。
还不等云冉讨伐,一抬头,男人低头就吻了下来。“唔!?”
云冉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