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沐浴着今日第一道晨曦的天海交界处,宛若一条海上长城般的“山海咒禁”也随之显化。香火缭绕的咒禁长城横贯南北,甚至还通过历史悠久的朝贡体系,连接起了大昭王朝的每一个海上藩属国。
将东海沿岸堵得密不透风。
除了大昭国内的二十四州治,每一个藩属国都能给这条咒禁长城增加一座巍峨的城楼。
在提升防御力的同时,还会强制抽取藩属国内的一部分香火愿力、蛟龙气乃至是鬼卒兵将,补充自身的消耗。
一段城楼上,身披银甲手握双锏的【靖王爷】王锂端坐法座,直面着沧溟大洋深处光怪陆离的墙外世界。
一双神目看似洞察天地,实则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因这位王爷一脉的二品鬼神,暂时还不能人间显圣,什么都干不了。
昨夜真正带领一众庙军鬼卒执勤,负责护持神州众生的是另一位二品鬼神一一天妃娘娘的大管家【宴公】!
这位龙王爷头生双角,半人半龙,膝头横着一把龙头刀,属实是一位威严深重的昂藏大汉。一双竖立的龙瞳目光坚定,死死盯着面前漆黑的海面,时不时丢出一团惊雷从海底深处炸出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庞大仙渣尸骸。
随着太阳升起,海面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晏公侧头看向身边这位主动请缨帮自己一起值夜,却什么忙都没帮上的靖王爷,皱了皱一双剑眉:“王道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说要给我帮忙是假,有事要说才是真。
你等我值夜应该等了不止一天了吧?既然今日的差事已经做完,你有话直说便是。”
王锂听晏公说话爽利,自己却有些不太好意思,下意识把姿态放得极低。
“咳,宴兄,咱们已经是老相识了,在我归位之前便没少打交道。连虱子精龙尾爷也服侍了咱们两家人。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你看,你刚好有一个...女儿,我呢,刚好又有一个儿子。
咱们水班海神信俗一脉的第一代神嗣可是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咱们两家凑合凑合过得了,亲上加亲,你看如何啊?”
宴公却一点也没给他面子,冷哼一声:
“我觉得不怎么样?
我家娘娘的信徒遍布东海、南洋,消息灵通的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儿子根本没听你话,老老实实留在我女儿驻守的月港勾栏听曲,反而主动跑回瀛洲自投罗网去了?
连阿绡都没有拉住他。
位卑力小就敢一直玩弄权谋机变之术,此乃取死之道,只要失误一次便万劫不复。
只有以强胜弱,以力压人,以中三品杀下三品,以上三品碾压中三品,这等越级杀人才是堂堂正道,强者所为!
他这样弄险,说不定哪天就死逑了,只留一点灵性回来给你当个神吏,阴寿耗尽之前最多不过逍遥百年。
我宝贝女儿嫁给他岂不是要守活寡?”
虽说因为先前【九龙吐珠局】大获全胜的关系,王锂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对误解王澄心怀愧疚,当时一时冲动就把祖庙给立回了平湖港。
但是说实在话,他对好大儿这次回归瀛洲还是完全没有信心。
他的信徒也一点都不少,死后很快就综合了瀛洲和大昭两方的消息,渐渐锁定了自己的义子毛海峰。没人比他更清楚继承了他神道衣钵的毛海峰到底有多么厉害,做事的下限又有多么低。
谁知道王澄竞然一声不响地就自己溜了回去,明显是要搞大事的节奏。
所以老王是真的急了。
但在能显圣之前,他却没有任何手段施加干涉。
左思右想,还是继续贯彻过去的老路,赶快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找几个王妃、侧妃、几十个外室,生一堆子女才保险。
如果能找几个强力的老丈人为他保驾护航就再好不过了。
这才惦记上了天妃一脉的【宴公】,想来想去就他家的女儿最合适。
此时,一听宴公说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
“你还嫌我家澄儿命短?我都不嫌弃你闺女比我儿子大了十几轮。
女大三抱金砖,金砖多点没什么不好。
再说,我儿子虽然命短,但长得英俊啊,才虚岁十八又鲜又嫩,要不你问问你闺女,说不定她就好这一囗呢?”
宴公要不是活得年头够久,养气功夫也足够,都要被这无耻老贼给气笑了:
“俊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我女儿怎么可能这么肤浅,被你儿子的区区美色打动?
而且过年的时候是谁说:“吾儿王澄虽无鬼神之资,但孝心可嘉’的?
龙女焉能嫁犬子?
再说要是我家云绡嫁过去,你那孝顺儿子也掏出【鸡鸣五鼓返魂香】给我老人家“尽孝心’可怎么办?我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个。”
“这”
王锂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有些发烫,但还想继续争取一下,却听那老龙继续道:
“哦,对了,阿绡那三个脾气暴躁的哥哥也受不了这个。”
王铝立刻把要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