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关切语调诉说着:“王爷,可是您的伤口流血了。”
“无妨,小伤。”
“看起来有点严重。”
师青听得头皮发麻,但少主又迟迟不推门,以至于他也不敢出声打扰房内两人,只能在心里想,元姑娘啊您别说了,再说您可就真惹怒少主了。但元衾水听不见他的心声。
她的指尖离谢昀秋的手臂只有一步之遥,见男人未加闪躲,索性心一横道:“……王爷,我可以看看吗?”
话音才落,紧闭的房门忽而被推开。
元衾水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抬眼朝门边看去,结果竞瞥见一身黑衣的谢浔神色冷然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掠过她。
元衾水瞳孔紧缩,这次是真吓住了。
三魂七魄都被吓走了大半,她动作夸张地猛然站起身,白净的脸庞迅速泛红,张了张唇想说话,但嗓子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显而易见地,没有一个儿子能容忍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偷偷勾引自己的父亲,他如今撞见了,必定会找自己兴师问罪。元衾水抓着自己的衣袖,一双惊惶未定的明亮眼睛定定地盯着谢浔。相较于明显心虚的元衾水,谢昀秋则从容的多。他只是对谢浔的到来略感意外,扫了眼反应过度的元衾水,随即目光才落在自己这个擅自闯入的儿子身上“谁准你进来的。"他压下声音
谢浔对此不置可否,他朝房内走进两步,声音轻慢道:“父亲不是才遇刺吗,倒是好兴致。”
谢昀秋淡淡道:“确实兴致不错。”
谢浔道:“这么说,儿子是打扰父亲跟元姑娘的好事了?”谢浔说这话时目光没分半点给元衾水,但元衾水却觉自己从脊骨处都凉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顿时脑袋一阵发昏,大有一种被捉奸的恐慌感,但想想这个词又太抬举自己了。
一来她跟谢浔没关系。
二来她跟谢昀秋也没关系。
捉哪门子奸。
但她出于一种想给自己留点体面的心理,依然希望谢昀秋跟她一起掩饰。可熟料方才一直态度模糊的谢昀秋此刻竞撑着太阳穴,毫不客气地应下道:“你知道便好,雨势这么大,你来本王这莫非只是为了来管管你老子的私事?”
谢浔像是没听出谢昀秋语调里的不悦,无半点相让之意,不留情面地道:“我若不来,恐怕天下人都会说您诱引已逝故人之女。”谢昀秋蹙眉道:“谢浔,这与你无关。”
谢浔显然并不如此认为,不过他已懒得与谢昀秋进行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他未曾再驳斥他,只是从进门到现在,终于正眼看向了元衾水。元衾水握紧掌心,肋骨又隐隐作痛。
她撞进那双晦暗难明的冷静双眸,那里面倒不见斥责与厌恶,顶多只是一种平静的审视而已,但元衾水依然无地自容。她仿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此刻的自己,一个别有用心图谋不轨的小人。元衾水难以面对自己,心底泛滥着无数酸涩难言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就这么赤裸的站在他面前。
谢浔道:“元衾水,过来。”
元衾水从前总是很听他的话,但是此刻却对谢浔生出一股抗拒。仿佛只要过去了,这个对她毫无宽恕之心的男人就会马不停蹄地让人把她扔出府。
她已经后悔过一次了。
比如今天去映月堂那一次,她就不应该跟谢浔走。于是这一次她不愿意重蹈覆辙,闻言不仅没过去,反而小幅度朝谢昀秋身边靠近了几分,试图让谢昀秋救救她。
这个微小的动作就这么落进谢浔眼睛。
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地站着,眸光晦暗难辨,冷白俊美的面庞在逆光下略显阴郁,但他唇角向上扬了几分,最后反倒笑了起来。男人声音平和,堪称端雅有礼地询问:“可是元姑娘,林夫人马上到。“你留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你觉得呢?”元衾水张了张唇,没想到林雀会过来,不过想想也是了,谢昀秋遇刺的消息不算秘密,等到事情安定必定会有人来问候的。而林雀对谢昀秋那么上心,会在这个时候冒雨过来陪谢昀秋,也并不奇怪。林雀来,她显然就多余了。
谢昀秋对谢浔的擅作主张很是不悦,他道:“你让她过来的?”谢浔显然已懒得搭理谢昀秋,只是看向元衾水,声音无波无澜道:“还不过来吗?”
元衾水没法再逃避,她只好转过身来,一脸黯然道:“那王爷,您好好休息。”
谢昀秋早已习惯谢浔的反叛,父子俩一个懒得搭理,一个懒得计较。他扫了眼门口静立的谢浔,这才对元衾水道:“元姑娘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本王,本王会为你做主。”元衾水有些感动,神情也略显动容,她点点头,道:“那臣女先告退了。谢昀秋挥了挥手,道:“注意养伤。”
元衾水应下后,小乌龟一般慢吞吞挪到谢浔面前去,她低头讨好似的朝他行了个礼,但谢浔没理她。
元衾水便默默站直身子想走去门外,可谢浔站在房门口,没有半点退让之忌。
元衾水畏畏缩缩地停在他面前,憋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一句"殿下请让一下”。遂而到最后,她只是努力地缩着肩膀,窝囊万分地试图从谢浔身侧那仅约三寸的距离侧身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