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演讲
五台县,县衙改装的总部大院内。
冬日将近,屋外风雪初起,院墙角落的青砖都结着湿润霜露。
屋内古色古香,书桌上摆满了卷宗、地图,还有一根没点完的香烟,刚打了开水的茶杯热气氤氲。
一身戎装的苏耀阳靠在楠木椅背上,眼神盯着情报处送来的那份密报,眉峰紧皱。
“忠诚联盟?”
他忍不住低声复读,像是怕自己听错。指尖摩挲着纸张,粗糙的指肚能清晰感受到墨印未干的痕迹。
“是的,总座。”
情报处长魏劲面色古怪,递报时也没掩饰心底的讶然,“这已经不只是在俘虏里传播,甚至还有几名日籍护士、被收编的低级军官加入其中,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声称,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屋内一时沉默,只余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苏耀阳揉了揉太阳穴,眼尾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呵……中田胜彦,那条狗的脑子倒真活络。
原本是看在他是第一个主动投降的人的份上,把战俘营交给他管理。
但谁能想到,他居然玩出个‘忠诚联盟’来,还光明正大打着旗号喊。要是被重庆那边听见,怕不是要把屋顶掀飞啊。”
魏劲犹豫片刻,小心问道:“总座,这事……要不要马上压下去?
毕竟此事……极具煽动性和政治风险。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通敌’、‘纵容日寇’、‘心怀不轨’甚至‘图谋分裂’之类的帽子,恐怕会铺天盖地扣过来。
届时,我们歼灭27师团的大功,恐怕都要被这‘忠诚联盟’的污名给冲淡,甚至盖过了!”
他又接着补充道,“更何况,军统和中统在山西的鼻子……也灵得很。””
苏耀阳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沉沉落在报告上,眼神复杂难明。
良久才长出一口气,低声哼了一声:“压什么……这人啊……真要压得太死,他们反倒会反水。
一个日本人,如今却高喊着要向我效忠,这未必是坏事。
让他折腾去吧,继续盯着,只要没出格,把这杆子旗也许真能反过来用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唤来参谋值守的参谋:“去,通知卢少斌,让他加派人手战俘营,不许节外生枝。
同时,告诉皮若愚,他要重新标注战俘兵力、统计人数。
或许以后,山西民团又要多一支部队的番号了。”
五台县,西郊。
十一月的冷风卷着黄叶绕过刚下过霜的泥土,吹到了那一片被铁丝网和木桩围起的营地。
对周边百姓来说,这里早就见怪不怪。
起初,这里才关着几十个日本俘虏,缩在狭小的围栏里。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抓来的日本俘虏越来越多,他们要干的活也越来越多。
修路、挖渠、伐木,干完活就往营里赶,到如今这里的俘虏已经突破了一千人,营地也是一圈圈的扩建出去了,俨然成了一个“新小镇”。
但今天早上,这里却出了件新鲜事。
几名穿着打了补丁军服的日本战俘抬着一块牌匾来到了大门前,随后有四个人分别抬着两个木梯,举着牌匾爬到了大门悬挂门匾的地方,将那块挂了整整两年的‘山西民团战俘营’的牌子卸下,扔在了地上。
随后,另一块木牌被抬上来……这块牌匾看起来模样很新,上头的漆味还未散去,牌匾上的四个黑色的大字漆得乌黑发亮:“忠诚联盟”。
周边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倒吸了口冷气,彼此嘀咕,面色满是错愕。
“嘿,老哥,你瞧那牌子上写的啥?”一个不识字的农民问一旁的路人。
“忠……忠诚联盟?”旁边的小贩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嘿……这些小鬼子怎么挂了这么个牌牌?”一个来卖菜的大婶忍不住惊呼出声。
几名来赶集的老汉掐着烟袋杆子,却又没敢声张。
毕竟看守们就杵在门口,十多人背着步枪,冷着脸看着,却诡异地什么都没做。
更让乡民们心底发凉的是,守门的军官甚至还点了一根烟,就那样冷眼盯着战俘把旧匾卸下,任由他们把新匾挂了上去。
铁钉敲击声“咚咚咚”,在冷风里显得格外清晰。
顷刻间,这个原本冠以“战俘营”的地方,竟被俘虏们亲手换了名字。
围墙那边,数百战俘爆发出一阵稠密的呼喊声,日语夹杂着稀烂的汉语,甚至有人还喊出:“忠诚……联盟!”声音顺着铁丝震荡开去,像潮水一样传进附近乡民的耳朵里,让人觉得寒毛直竖。
战俘营的中心,那片被踩踏得寸草不生、足有一个足球场大的泥泞空地,此刻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气氛。
寒风卷着尘沙,掠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惊恐、或茫然的脸庞。
一千多名穿着破旧统一灰布囚服的日军战俘被勒令、驱赶到了这里。
现在,他们密密麻麻地站在一起,像一片沉默的、灰色的森林。
所有目光,无论是不甘、愤怒、畏惧还是绝望,此刻都聚焦在空地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