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听不懂吗?
阵地有我顶着,丢不了!”
他大手一挥,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势让小卫生员一个激灵,赶紧把包扎了一半的绷带强行系紧,连拉带拽地就要扶起张大彪。
张大彪看着团长布满血丝但杀气腾腾的眼睛,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所有的争辩都咽了下去:“是……团长……你自己小心点。”
他咬了咬牙,在小卫生员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踉跄着退向了后方那黢黑简陋的防炮洞。
李云龙看着张大彪消失在坑道拐角,这才猛地转身,大步来到最前沿的射击垛口前,一把扒开一个打得正欢的机枪手,大声道:“让开,你到一旁给我装弹!”
很快伴随着“哒哒哒……”的声音,一串串机枪子弹就朝着山下的日军扫了过去……
一条在连天雨水中泡得稀烂的公路上,几辆溅满泥浆的吉普车散乱地停在路边。
苏耀阳披着湿漉漉的军大衣,站在其中一辆吉普车旁。雨水沿着他的帽檐滴滴答答落下,脚下的黄泥已经没过了鞋面,每一步都格外黏腻沉重。
参谋长皮若愚撑着一把伞,正快速汇报最新战报:“总座,装甲一团约翰团长急报!装甲部队前锋已经推进至盘龙岭以西直线距离仅三公里处,但……被卡死在27师团的咽喉封锁线上了!”
他指着手中被雨水打湿的电文纸:“鬼子利用地形,抢先占据了公路必经之地的狼牙坡的两侧高地,构筑了环形防御阵地,轻重机枪、掷弹筒甚至可能调来了战防炮。
整条公路被火力锁死得跟铁桶一般,约翰和弗尔两位团长正组织部队强攻这两处高地!”
由于这两天受了风寒,导致皮若愚的声音有些沙哑:“按理说狼牙坡的地形虽然有些高,但换做平日的话,一通重炮轰下来,再加上装甲部队的掩护,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
可如今这鬼天气却成了咱们最大绊脚石,狼牙坡陡泥深,雨水渗透,地面软得跟豆腐一样。
无论是霞飞坦克还是m4谢尔曼,履带空转打滑,根本上不去,装甲部队的突击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步兵只能迎着居高临下的火力网,在烂泥塘里一寸寸往上拱,伤亡……不小!”
苏耀阳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紧锁的眉头滑下。
他抬眼望向阴沉如盖的天空,雨幕浓密得几乎看不到百米外的山峦轮廓。
“空军呢?”
苏耀阳的声音被雨水声压得有些低沉,却清晰如冰,“这种时候,程如风、叶启风他们的机群在哪?
能否让飞机立刻起飞,给我敲掉那两处高地,掩护装甲团强行突破?”
皮若愚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总座,半小时前刚和机场确认过。程大队长、叶队副都急得跳脚了,但现在这天气条件……根本不适合起飞作战!”
他指向灰蒙蒙的天空,雨水密集得在空气中织成了一道道白帘:“风速超过12米/秒,低云密布,能见度不足五百米!尤其是这雨势,根本没小!”
他加重语气强调着技术难点:“程大队长说,战机的进气口和化油器对雨水极为敏感!
中雨以上的水汽吸入过量,轻则功率骤降、震动加大,重则当场熄火!这要是发动机空中停车,神仙也难救!而且……”
皮若愚顿了顿,指着吉普车风挡玻璃上疯狂摆动却依然无法刮净的雨刮器:“座舱视野更是灾难,飞行员在这种雨帘里,别说看清地面目标区分敌我,连保持平飞、维持编队都极度危险!
强行起飞,不待接敌,自己就可能栽下来。”
苏耀阳沉默地注视着吉普车玻璃上那层密集得无法穿透的水膜,鼻腔里满是湿冷的泥土与汽油混合的气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连日大雨之下,无论是山西民团的“鹞鹰”,还是日军陆航的“隼”,都集体哑火的原因。
钢铁雄鹰的翅膀,硬生生被这原始而狂暴的天气,锁在了这泥泞大地的樊笼里。
时间在滴答的雨声中无情流逝,盘龙岭每一分钟的哀鸣,都在考验着这位总指挥煎熬的神经。他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
“知道了。让装甲团,尽一切可能办法……撕开口子!告诉程如风,盯紧气象!一旦雨势减弱至可接受程度……立即无条件升空,不惜一切代价!”
“明白,我马上就给程大队长他们发报。”皮若愚很快就去了。
皮若愚的身影刚被雨帘吞没不到两分钟。
“噼里啪啦……”
更加密集凶狠的雨点砸在吉普车顶棚和地上,紧接着,“喀嚓……”一道惨白的巨型闪电撕裂昏暗的天空,将泥泞的山野和枯槁的树木照得一片雪亮。
震耳欲聋的惊雷随即在头顶炸开,仿佛天穹崩塌。
一阵裹挟着刺骨寒意的狂风呼啸着扫过公路,卷起的雨幕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车身上!
“操了!”
苏耀阳透过淌水的车窗,望着外面彻底被白色雨瀑吞噬的世界,狠狠一拳砸在沾满泥点的车门内饰上,发出沉闷的钝响,“这破雨还他妈没完没了了!”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