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都没了。
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化为了一朵绚丽而不祥的烟。
“完了……”
岩松义雄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了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仿佛看到了,前线那三个师团的数万官兵,在弹尽粮绝后,被潮水般涌来的支那军队包围、分割、歼灭的惨状。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神经质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岩松义雄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了他的参谋长,谷正少将。
谷正此刻正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的快感。
“司令官阁下,您看到了吗?”谷正指着窗外,声音嘶哑而尖利,“这就是您一直不屑一顾的‘小股骚扰’!
这就是您认为无足轻重的‘支那空军’,他们用一场盛大的焰火,来回应您的傲慢和固执。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用刺刀去和支那人的大炮拼命吗?!”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岩松义雄的心脏。
“你给我闭嘴!”
岩松义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咆哮起来,他冲到谷正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个懦夫!废物!仗还没打,你就想投降了吗?
帝国军人的荣耀都被你丢尽了!”
“荣耀?”谷正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怜悯,“司令官阁下,荣耀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也不能挡住子弹。当我们的士兵连子弹都打不出一颗的时候,您所谓的荣耀,又值几个钱?”
“你……”
岩松义雄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但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连门都来不及敲,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报告司令官阁下!太原……太原前线急电!支那军……支那军开始向娘子关和忻口发起反攻,他们的炮火……他们的炮火非常猛烈,我们的前沿阵地……在第一轮炮击中几乎全部被摧毁!”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岩松义雄的神经。他身体猛地一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司令官阁下!”
指挥部内,瞬间乱成了一团。
而在遥远的太原前线,当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的阎锡山接到成功轰炸阳泉县的日军物资囤积点时,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抓起电话,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开火,给我开火!把所有的炮弹,都给老汉我打出去!!”
命令下达的瞬间,部署在太原城外、分属于晋绥军和苏耀阳民团的,超过四百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咚!咚!咚!咚!咚……”
无数颗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夜空,如同流星雨般,精准地覆盖了娘子关、忻口所有日军前沿阵地上。
大地在哀鸣,钢铁在咆哮。
一场蓄谋已久的、规模空前的反击战,以一种最狂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序幕!
炮声如雷,震得指挥部里的窗户嗡嗡作响,也震得在场所有晋绥军将领的心神摇曳不定。
阎锡山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眼神,他看着身边这个年轻人,眼神有些阴晴不定。
前两天的绝望和混乱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胜利的曙光却以一种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方式,刺破了笼罩在山西上空的阴云。
“明曦……”
阎锡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郑重地抱了抱拳,“这次实在是多亏你了,否则我们别说反攻了,恐怕连太原也要重新落入日本人手里。”
他这一开口,周围的孙楚、杨爱源等一众晋绥军高级将领,都将目光投向了苏耀阳。
他们的表情僵硬,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些在山西官场和军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们,此刻心里简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他们清楚地记得,就在几天前,当苏耀阳和八路军的左副参谋长踏入这个指挥部时,这里是何等的光景。
那时候,娘子关和忻口防线相继被日军突破,十多万晋绥军兵败如山倒,撤退下来的部队建制混乱,士气低落到了冰点。
整个指挥部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和绝望的气息,军官们面如死灰,争论的唯一议题就是该往哪里撤退,才能保住最后一点元气。
可就在那种所有人都认为大厦将倾的末日氛围里,这个叫苏耀阳的年轻人,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过于年轻的民团司令,却平静地在地图前站定,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反攻!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反攻?拿什么反攻?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填日军的枪炮吗?
指挥部里充满了质疑、嘲讽,甚至有人当场就拍了桌子,说他是痴人说梦,是拿十数万晋绥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