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薛见春喝了口温水,随之拉起温幸妤的手,轻轻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眉飞色舞:“快摸摸,这小东西今日格外精神,闹腾半日了!”
手猝不及防被那温热饱满的弧度包裹住。
掌心下,清晰的胎动传来,一下又一下,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叩击着她的掌心。
温幸妤的指尖瞬间蜷缩了一下,有瞬间怔忡。这样的搏动,也曾在她小腹中悄然萌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当时只有三个多月,偶尔会有细微的动静,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还记得,当初那碗苦涩的药汁,被她亲手灌下胃腹,她蜷缩在被褥间,疼痛伴随着黏腻的暖流,自腿间缓缓流下。
身体疼痛的感觉已经模糊,但内心的痛苦,却从未离去。她不知怎得,忽然就想到了观澜哥。若是他还活着,他跟她的孩子,应该已经能读书认字了罢。
可惜,如今他埋骨山野,她身处囹圄。她甚至不能给他上柱香,烧些纸钱。温幸妤轻轻抚摸着薛见春的小腹,压下泪意,朝她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真好。”
“春娘,恭喜你,你快要做母亲了。”
薛见春察觉到温幸妤的眼底的伤感。
她愧疚道:“对不在……”
温幸妤摇了摇头,笑道:“你说什么呢?我方才只是在想,给你送些什么补品好。”
薛见春这才松了口气。
她道:“你跟我这么客气作甚?再说我这几个月都快吃补品吃吐了。”“你可别再给我送什么了。”
温幸妤笑着把点心推过去,“好,不送。”“我记得你喜欢槐花糕,尝尝合不合胃口。”薛见春捻起一块,三两口吃了,点头道:“还不错。”温幸妤笑道:“边吃边跟我说说,你跟李明远如何了?他可体贴?”一提李明远,薛见春登时笑得眉眼弯弯,“体贴倒是体贴,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变得有些呆。他不知打哪儿听了个偏方,说山里的野樱桃对有孕的女子有好处,巴巴地骑马钻了大半日林子,回来时袍子都叫树枝刮破了,献宝似的捧着一小兜红果子给我。”
“又酸又涩的,难吃死了。”
她眼底尽是甜蜜笑意,“我笑他莽撞,他倒振振有词,说什么'为娘子与这捣蛋鬼,钻十座山也值当。'你说,这是不是呆?”温幸妤跟着笑:"的确呆。”
“不过这也说明,他现在很在乎你。”
薛见春面上浮起红霞,垂眸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语调温柔:“也不知,这孩子生下来会像谁。”
温幸妤道:“你二人样貌出色,孩子想必也会很漂亮。”薛见春登时笑开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肯定会是个漂亮孩子。”二人又说了会话,薛见春扫过不远处书案上的纸张,目光落在温幸妤纤细的身形上,又定格在她消瘦的面庞。
“妤娘,"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我知你心里难受。”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旁侧那卷翻开的《清静经》,“可这经文也说了,心无其心,形无其形。你把自己的心困于囹圄,身体也会跟着枯槁的。”见温幸妤垂下眼睫,薛见春拉住了她的手,“纵有万般心结,千种对错,也总要有个了解。这般僵着,熬干的是你自己。”她没出口说的话,温幸妤明白。
祝无执是帝王,哪怕她心气郁结而亡,他也不会有半分损失。可心心绪一事,哪是她能说了算的?她若能想得通,早该对他俯首帖耳,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
窗外风过庭树,枝叶婆娑。
温幸妤维持着垂首的姿势,沉默如同一尊碎裂的观音像。薛见春暗叹一声,心说明远说得对,这两人之间怕是经历什么事,心结比之前还要严重。
她不再多言,捏了捏温幸妤的指尖,转移了话题,眨眼道:“待这孩子落了地,你便是他的干娘,如何?”
“让他承欢膝下,给你这烦郁的日子添点鲜活气。”那两个字带着的期许,令温幸妤手指一颤。她动了动唇,缓缓抬眼望着薛见春赤忱的眉眼,终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她做春娘孩子的干娘。<1
与祝无执无关。
大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转眼署夏消逝,秋日已至。
这几个月,薛见春和温雀会时不时入宫跟温幸妤叙话。温幸妤的情绪的确比之前好很多。
祝无执命人往李府送了不少名贵药材,且几番暗中助李家的生意。这算是对薛见春开解温幸妤的恩赐。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祝无执有时候觉得,好似他们一辈子就这样了。
她待他无情意,却也安安稳稳留在他身边。他想求更多,但又不敢求更多。常安慰自己,这样的日子他该心满意足。大
初秋夜风微凉,汴京城的万家灯火如星闪烁。微风卷过院中竹丛,襄窣作响。正屋窗纸上映出一点昏黄烛火,摇曳不定。徐长业回到家中。他着素色斓衫,腰间束带松垮,显出几分下值归来的疲态。
他驻足片刻,缓缓扫过四方庭院。
从前只觉得这陛下赐的居所清幽雅致,而今踏入仕途,再看这院子,竞觉处处狭窄窘迫,处处透出寒酸气。
就如同他这集贤校理的官职。
他不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