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妤任由他牵引,却有些心不在焉。
当年祝无执教她习字,亦是这般拢着手。
她初学握笔,总不得法,手腕僵硬,他温热的掌心便包裹住她的手,一笔一划,耐心牵引,悉心教导。
那时烛火温暖,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如春阳化雪,万分柔和。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股酸楚无声地漫上喉头。
笔下行去,那本该挺直的竹枝末端,突然带出一丝微弱的颤抖,歪了一点。温幸妤压下纷乱的心绪,不愿再多想,垂眼看着纸上的画。“雪意。”
祝无执恍若未觉她方才细微的颤抖,只将声音放得更缓,引着笔锋游移。笔尖含墨极淡,轻轻掠过纸面,留下飞白,宛如薄雪初覆,虚虚压住竹枝的苍翠。
祝无执握着温幸妤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腕的纤细,以及生机勃勃的脉搏。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眼睫低垂,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大半情绪,叫他看不分明。凉风将窗户吹开个缝隙,案上烛火一跳,光影剧烈摇晃,两人的面容也随之忽明忽暗。
雪竹图成。
雪意凛冽,竹枝清瘦坚韧。
案上烛光昏黄,两人得身影投在地上,恍若爱侣温情的相拥。温幸妤退开他的怀抱,看着案上的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祝无执看着她沉默的脸,缓缓开口:“今晨早朝,有老臣泣血陈词。”他顿了顿,凝视着她沉静清润的杏眸,低声道:“言我即位多年,中宫空悬,更无子嗣,此乃宗庙之不幸,社稷之大忧。”看温幸妤神情未变,不曾恼怒,他才继续道:“我温言抚慰,但他情绪激切,竞意图触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