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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男人满是硬茧且力量感十足的宽掌,又从对方指根到肌肉绷紧的指腹逐一按了个遍。
谢叙白不知道自己按了多久,按到五根手指都几乎酸麻,终于找到一丝腾空的缝隙。
他趁机挤进去,将男人犹如铁钳的手掰开,解放苦苦挣扎的小触手。
小触手重获自由,嗖一下缠到谢叙白的手腕上。
感觉到宴朔身上那股针对自己的杀意,它委屈巴巴地质问:【你属河豚的吗,为什么又生气啊?!】
宴朔不留痕迹地瞥向自己的手掌。
青年掰他的时候,他因躯壳犯下的罪孽颇感厌烦。
青年救下小触手后毫不犹豫地放开他,又让他忍不住眉头一锁。
短短几秒的时间,谢叙白皮肤自带的淡淡热意依然残留在他的指节上,随后在湿冷的雾气中,恍若烟雨般慢慢消散,感觉陌生又奇怪。
听到小触手的质问声,他回神,抬眸冷冷地瞥过去:“我有没有说过,不能在外面彻底释放力量?”
愤愤不平的小触手一顿,尖尖缓慢弯成个问号。
【……有吗?】
反正小触手记忆中是没有的,它和宴朔能正常说上两句话都是个奇迹,更别提教导自己克制力量。
但紧接着,小触手摸到了青年快速搏动的脉搏,“听”到他扑通狂跳的心率。
就像小触手感受到的那样,谢叙白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毕竟他只和宴朔见过一次,对男人的真实一知半解,无法估量对方被惹恼的后果。
【……】
不知怎么的,小触手忽然想起谢叙白刚才着急忙慌安抚它的样子。
……那样的它,和现在让青年受惊的宴朔有什么不同呢?
就在谢叙白斟酌言语该怎么打圆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小触手从手腕上脱落下来,凑过去和宴朔说:【那你把我的力量拿走一半吧。】
【我不能再吓到白白了。】
它把尖尖伸过去:【永远地“切”断它,重新融回本体,我知道你想这么做很久啦。】
小触手有两个脑子,一个在触手腹部,一个在根部。
它特意交给宴朔的那部分,就有它其中一个脑子,也有它一半的力量。
为了不让谢叙白担心,小触手特意用力量扭曲自己的言语,没让青年听到它在说什么。
宴朔捏住小触手的尖尖,感受不到任何挣扎,眼皮一掀,怒气化作浓郁的不解。
他意识到躯壳是认真的,仅仅为了不吓到谢叙白,就甘愿交出所有诡怪贪婪渴望的力量?
简直……不再像个怪物。
谢叙白见一人一触手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两步走过去,将小触手重新缠回自己的手腕上,又用巴掌按住不断扭动的小家伙,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话说回来,没想到您会是在世活佛,失敬。”
宴朔知道谢叙白在强行转移话题,只是他心中充满无法解答的疑惑,一时间没有作出反应。
半晌,才迎着谢叙白的目光,淡淡道:“我不是。”
谢叙白愣了愣:“您不是吗?可蔡老说小一就是佛。”
小触手还想着让宴朔拿走力量,结果被谢叙白偷偷用手指不停揉动安抚,一秒忘乎所以,开心地扭来扭去。
“它更不是。”宴朔瞥了眼傻里傻气的小触手,又顺势移到谢叙白的手指上。
仿佛能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透过白雾穿刺而来,谢叙白的手指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停下揉小触手的动作时,感觉男人好像暗中放松许多。
宴朔道:“此世无佛,皆都消散,我只是碰巧得到一部分权能,所以能响应佛坛的召唤。”
他的视线转向静止不动的蔡老,带着不曾变化的冰冷:“但能毫无疑虑地将魔认作佛,说明他的信仰已经完全败坏,离堕落不远了。”
谢叙白一怔,重点全在“此世无佛”几个字上。
他下意识追问道:“如果这世上没有佛,那江凯乐佛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宴朔道:“我所说的佛,指代传说有名、证悟其道的成佛。江凯乐只是应众生祈愿而生,没有道行,也没修出佛意。”
“不过按人类的普罗认知,确实可以将他称为佛子,若他一出生就在寺庙中潜心修炼,而非被恶意污染,没准这世上真的能够诞生出新佛。”
但这显然不可能。
并不是江家人成功使用邪术,才求来的佛子,而是此地怨气颇重、民不聊生,佛子方才应愿而生。
江凯乐身负使命,一日不解决江家的累累血债,就一日无法脱离苦海。
谢叙白想起江凯乐当大侠的梦想,不由得有些怅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他?”
宴朔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该怎么救他了么?”
“……”
仿佛能读懂青年不切实际的心思,宴朔冷声告诫道:“因为你的干预,他摆脱既定的结局,已是大幸。”
“如果你贪心不足,还想消除他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所有苦痛,反而会酿成想象不到的悲剧。”
谢叙白道:“嗯……谢谢您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