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爆发出几乎称得上恐怖的一片声音——
【回答问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想问什么吗？】
【五年了，你为什么还不向沈白溪道歉！】
【当初我还挺喜欢你的，如果你那时道歉，我说不定不会脱粉……】
【向沈白溪道歉！不接受其他任何解释！】
【我想听你亲口承认自己抄袭，可以吗？】
【所以，到底抄袭了没？我也只在意这一件事情】
【向沈白溪道歉！向沈白溪道歉！向沈白溪道歉！】
桑萤的手机一切到直播间，就看到满屏幕的“沈白溪”的名字。
她心里沉了一沉。
这些疯狂叫嚷着，想让周予凉向沈白溪道歉的人里，一定也有很多人并不是沈白溪的粉丝。
在这段时间，她已经发现，即便是黑子，也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而正当的理由。
这样，就显得他们不是为黑而黑，而是出于一个“绝对正义”的目的。
他们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去攻击，谩骂，伤害一个人。
黑子们一定要亲眼见证，自己毁掉了一个人。
至于那个正义的目的有没有达成，到那个时候，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像五年前，周予凉被迫离开娱乐圈后，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为原创作品发声”的黑子，再也没有关注过原创与抄袭的斗争，也不再关注这类话题。
他们真实的目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毁掉周予凉。
桑萤看着满屏的辱骂心惊胆战，周予凉的眼神却只是轻轻掠过那些不断出现又消失的文字。
他微闭的唇线一点点张开。
“你到底有没有抄袭沈白溪……”
他落在屏幕上的视线，再一次看向镜头。
笔直的，没有一丝逃避的眼神。
“我没有抄袭。”
【骗鬼】
【呵呵，你可太搞笑了，你说没抄袭就没抄袭吗？】
【周予凉，五年了，你不会忘记你的那首出道曲不是自己写的了吧？】
【帮不知道的姐妹捋一捋时间线，七年前，沈白溪还是一个网络歌手时，就在粉丝论坛里上传了他的出道曲《11》】
【对！当时沈白溪还不火，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他，但是《11》这首歌也真的很好听！】
【等到周予凉红了之后，有沈白溪的一个粉丝听出两首歌有极高的相似度，才帮沈白溪讨回了公道】
【真的希望白溪能走出阴影，自己的孩子被人抢走这种事，也太糟心了】
【支持原创！抄袭者可耻！】
周予凉继续念弹幕。
“是不是不抄袭不会写歌？”
“我没有抄袭过任何人和任何曲子，这几年我写过很多歌，有机会的话，或许会发表吧。”
弹幕依旧是一片骂声，嘲笑声。
时隔五年，周予凉再一次为自己澄清，为自己辩护。
依旧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满屏满屏的恶评与攻击，不断刷新出来。
即便是看过周予凉微博私信栏的桑萤，都觉得极为可怕。
可周予凉却还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沈白溪七年前创作的《11》，和五年前我创作的《壹》，为什么相似度那么高？”
“我不知道沈白溪是什么时候创作《11》的，但是《壹》的雏形，诞生的比《11》更早。”
【哈？你不会要说，沈白溪才是抄袭你的人吧？！】
【无耻到极点！不要脸！！】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没有的话还是快滚吧！】
周予凉没有理会那些声音，接着说：“我以前一直没说过我写《壹》的理由，因为说起来……可能会有些幼稚。”
“有些粉丝可能记得，我说过，我是离家读书之后，才接触到音乐的。”
“当时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导师，他教了我很多，让我第一次认识到音乐的世界。”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创作了《壹》的雏形。”
提到音乐的时候，周予凉的眼中掠过一层光，短暂照亮了他黯淡的眼眸。
“我并没有按照任何一类音乐去创作，而是写下了一段无规律的旋律，不断进行重复，变调。”
“就像‘壹’这个文字一样，看似字形复杂，本质却简单纯粹。”
“直到五年前，出道前夕，我才第一次为这首曲子填词，将它真正唱了出来。”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心情，周予凉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这首歌的歌词一直被当做是‘燃曲’的标准歌词，其实不是那样的。”
“它描写的，是一个倔强又笨拙的孩子。”
“叫嚣着最狂妄的话语，把自己包装的坚不可摧，妄想自己可以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
当周予凉谈到音乐，总是笼罩在他周围的，那一分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一下子消退了大半。
他微弯着唇，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仿佛一个天生的聚光体，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