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人都说,裴守真聪明。
“你带多少人?”谢无陵问。
裴瑕回首,看了眼身后二百将士,道:“二百人。”
谢无陵难以置信:“全给你带走了,我怎么办?”
裴瑕道:“你先跟着我,待到前头,我叫你跑,你带十人寻隙逃了。”
也来不及多说,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裴瑕勒紧缰绳,夹紧马腹:“驾!”
谢无陵搞不懂他到底是在玩哪一招。
但情况紧急,别无选择,只得与裴瑕一道朝前疾驰。
行至前方白雪皑皑峡谷前,裴瑕道:“谢无陵,从左边密林跑!”
谢无陵一怔,而后咬牙:“好。”
他勒紧缰绳,裴瑕
忽又唤他一声:“谢无陵。”
谢无陵:“……?”
眼前的男人没头没尾来了句:“荷包在客舍的箱笼里。”
谢无陵蹙眉,那人已偏过脸,另点十人,命他们朝右跑。
谢无陵压下心底那一丝莫名,夹紧马腹,急忙朝左边密林钻去。
身后那些戎狄兵见着他们兵分二路,心生疑窦,却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只下意识朝那几百人的大部队追过去。
辽阔群山之间,那被积雪覆盖的深邃峡谷宛如大地的裂缝,静静地躺在那里。傍晚的阳光斜照,于峡谷入口投下斑驳的光影,又好似给那洁白积雪蒙上一层灿烂绯色。
裴瑕带着剩下二百兵,于峡谷口放慢速度,扭身看向他们。
"诸君可愿与我并肩作战,共诛贼寇,护我河山?"
将士们面面相觑,而后应道:“愿意!”
“生死不悔?”
“驱除胡虏,保卫家国,生死不悔!”
“好,诸位听我号令,列阵,进谷!”
“是!”
众人齐声应和,嗓音如同惊雷般在山谷中回荡,震撼着每一寸土地。
就连两侧覆着皑皑积雪的山谷都为之震动,层层堆积的冻雪也簌簌滚下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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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奔逃了好一阵的谢无陵见着身后无人追来,也不禁放慢速度,频频回首。
这荒山雪岭的,那裴守真到底有何办法?
且那些戎狄兵还真没有追过来。
念头刚起,耳畔忽的传来一阵“轰隆”闷响。
似隐雷阵阵,又似山崩地裂。
他皱了皱眉,身侧一将士大喊:“看,看那里!”
林中几人齐齐循声看去,透过那些积雪的枯树叉,只见远处一座雪山之巅速塌陷了一块。
远距离看,像是夏日酥山融化一角,不足为奇。
而于山脚下的人而言……
谢无陵漆黑的瞳孔猛地缩紧。
裴守真!!
谢无陵再次登上城楼时,从头到脚,浑身是血。
他累瘫了,丢了卷刃的刀,毫无形象撇开两条长腿,倒在地上:“为着你一句速战速决,累死老子了。”
太累了,砍人头砍到手都麻了,刀都卷了。
奇怪的是,有裴瑕在城门楼上坐镇,他与手下兵将好似也吃了颗定心丸一般。
无须思考太多,只照着他的指令,变成不知疲惫的割人头怪物般,士气大振,杀杀杀杀。
一万戎狄兵,全死在了白城里。
燕北兵却也折损了近二千。
谢无陵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问裴瑕:“明日怎么办。”
裴瑕看了看天色:“继续。”
翌日。
戎狄兵的尸首齐刷刷悬挂在城门前,戎狄怒意沸腾。
裴瑕站在城门前,睥睨他们,道:“我城中有援兵二万,二月口粮,倘若不信,大可继续派人送死。”
谢无陵抱臂啧啧:“没想到裴大君子也会撒谎。”
“这不叫撒谎。”
裴瑕面不改色:“兵者,诡道也。”
谢无陵嘁了声:“《孙子兵法》谁没读过似的。”
裴瑕不与他争口舌之快,只道:“留着力气,再去检查遍机关,今日或还有一战。”
这一回,戎狄与昨日一样,仍是一万兵。
昨日连夜布下的机关排上了大用场。
但剿灭了那一万戎狄兵,燕北军包括裴瑕后来带来的那两千,最终也只剩下二千。
谢无陵仍是一身血,宛若刚从尸山血海里捞起来般,撑着刀在裴瑕面前坐下,累得直喘:“不行了,遭不住了,再来
一回,没被戎狄兵捅死?[(,累都要累死了。”
杀敌真是个体力活。
何况还得将那些戎狄兵的尸体挂在城墙,都快挂不下了。
“一鼓作气,再而竭,二而衰。今夜让将士们吃饱喝好,唱歌击鼓。”
裴瑕道:“明日,做好最后一战。”
谢无陵惊了:“二千兵马退他们二万人?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刘将军护送第一批百姓撤退时,答应会尽快从金城借来援兵。哪怕一万人,也可搏个生机。”
裴瑕道:“按照他们行军的速度,若无意外,明日午时前能到。”
谢无陵面色凝重,看了眼裴瑕:“一万人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