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人去打听,却不料从心腹太监口中得知,锦华被捕前,竟暗中派宫女求见她。
这个节骨眼,谁敢和锦华沾上?
贤妃自是避之不及,却又疑惑不解,锦华虽然
行事癫狂,但也不是那等无的放矢之人。
她要见她,必有缘由。
至于是何缘由,贤妃一头雾水。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寿安公主寻了过来。
她这个女儿一向藏不住事,白着一张小脸来打听锦华的情况,被贤妃诈了两句,终是没撑住,跪在地上哭道:“姑母只叫我放心去冬狩,待我与裴守真在骊山围场生米煮成熟饭,回来她也将裴少夫人的位置给我腾好了,届时我便能顺理成章嫁给裴守真……母妃,我真没想到她指的腾位置,竟是这么个腾法!我更不知她背后竟做了这么多坑害人的勾当!母妃,你信我,再信我一次……”
贤妃真是快气疯了,多年身居高位磨炼出的沉稳也在这一刻溃败,她抬手就给了寿安一巴掌。
看着寿安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贤妃没忍住,又甩了一巴掌:“早知你竟蠢到被锦华那毒妇当了棋子,你第一回害人时,我就该把你杀了,卖那裴守真一个人情,也好过教你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
蠢啊,实在蠢。
倘若寿安像锦华那样毒得精明,她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可偏偏这个女儿又毒又蠢,简直难以置信她杨宜兰的腹中竟生出此等蠢物,堪称她此生一大败笔也不为过。
寿安被两巴掌打懵了,再看自家母妃气得脸庞通红,血气上涌,一时半个音也不敢发。
贤妃气喘吁吁缓了好半晌才压下火气,思绪也活络起来。
难道锦华要见她,是想拿寿安当把柄,拖着寿安一起下水?
睨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儿,贤妃再无半分心疼,只觉心烦。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得去牢狱见锦华一面。
而在这之前,她先去了趟紫宸宫,求见昭宁帝。
当日夜里,无星无月。
黑袍覆身的贤妃,带着酒菜,秘密进了刑部大牢。!
听罢心腹太监的禀报,贤妃搭在黄花梨木交椅的纤纤细手陡然攥紧,往日温柔的眉眼也难得泛起一丝恼恨:“她是疯了么?本宫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这个时候寻本宫作甚?”
“是啊,娘娘您一向与长公主来往并不密切……”心腹太监也纳闷:“莫不是病急乱投医,听闻娘娘贤名,想让您帮着她向陛下求求情?”
贤妃冷笑:“她卖官鬻爵、圈地霸田、买卖良家,种种罪状,证据凿凿,如此罔上负恩、罪恶滔天之人,我若替她求情,我成什么人了?”
心腹太监连连哈腰称是,又道:“那长公主那边……不去理会?”
贤妃抿唇不语,心下细细盘算起来。
昨日圣驾回銮,长安数百名良家子齐聚京兆府伸冤之事,动静太大,业已传入宫中。
今日早朝京兆府尹与二皇子、三皇子联名上奏,请求皇帝彻查此事。
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昭宁帝自是无比震怒,当场下令,让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一同督办此案。
圣令刚下,裴瑕手持笏板站出,说他府中一名婢女也是此案苦主之一,府上侍卫追寻婢女
时,无意探查到一些线索。
他觉此事非同小可,便暗中调查了五日,如今已寻到足够的人证、物证,请求皇帝允许他带人上殿。
昭宁帝隐约觉得裴守真在套路他,但都到了这一步,朝上文武百官都看着,他自是顺势而为,让裴守真将人证、物证呈上。
原本谈论国政的麟德殿,当场变成了审讯公堂。
而跪地接受审判的“罪人”,正是做这拐卖生意的秋婆,与她手下四大得力干将。
这五人在皇帝的圣威之下,痛哭流涕认了罪,并交代出他们背后的靠山:“是长公主殿下。”
“若非她护着我们,替我们上下疏通,我们岂能将这生意做得这般长久,这般放肆?还望陛下圣明,念在小的们坦白的份上,留小的们一个全尸吧!”
此次事情败露,秋婆等人也知性命难保。
但应国公与他们道,只要一口咬定锦华长公主,他定保全他们家人平安无虞。
倘若他倒了,他们照样也落不到什么好。
秋婆虽是做些缺德黑心的下三滥买卖,但对朝中局势也有些了解,应国公与三皇子一派,而那最先寻到她的裴学士和二皇子是一派。
虽不知裴学士如何与应国公搅合在一起,但裴学士也答应她,只要照她吩咐去做,便不会牵连她家中老小。
事到如今,她也别无选择,只得照着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吩咐去做——
既为弃子,总得死的更有价值些。
且说锦华长公主本就是放浪乖僻,声名狼藉,从前也犯过一些圈占土地、欺男霸女、收受贿赂的“小错”,且朝中有不少大臣都与她交恶,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如今见这嚣张跋扈之人终于有了个大把柄,一时间,群臣激愤,纷纷上前请命,请求皇帝严办!
昭宁帝端坐龙椅,如坐针毡,觉着很是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