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是有好些人进了屋,很快,她的头上、手指上、还有肚子上都插进了细细的冰冷的针。
下一刻,嘴里又被塞进一枚药丸,那药丸的涩意在舌尖一点点化开。
很苦,苦到想吐,然而仅剩下的那点注意力,很快就被身下的动静给引了过去。
好似有一只小巧的、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伸了过来,如春风温柔,如灵蛇秀巧,缓缓地将身下那臌胀之感拨开……
……
产房门外,已经暮色沉沉,黄昏时分。
裴瑕能将赶来的李家人暂时安抚在客房,却无法将油盐不进的谢无陵“请”出院外。
但此番他帮了大忙,说是又救妻子一命也不为过,裴瑕便睁一只眼闭只眼,容忍他在产房外等候。
两个男人互相看不顺对方,但为了屋里那个对他们都至关重要的女子,皆沉下一口气,保持着难得的静谧。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屋内还没动静,谢无陵一整个抓耳挠腮,来回徘徊。
“怎么还没好?都这么久了!”
“……”
裴瑕虽负手而立,袖中修长的手指也攥紧,青筋鼓起,他眉宇沉郁:“你别晃了,晃得眼晕。”
谢无陵没好气:“你晕就闭上眼!”
裴瑕:“……”
长长缓着一口气,他垂眸,默念道家清心诀。
就在天边最后一缕红霞被黑夜吞没之际,伴随着奴婢婆子们喜极而泣声,屋内响起一声婴啼。
虽微弱,却的的确确存在。
裴瑕猛地抬起眼:“是孩子……在哭?”
谢无陵也怔怔地,不大确定:“是…是吧?”
三月料峭的晚风里,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直到屋内又传来一声欢喜的高呼:“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霎时间,裴瑕喉间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玉娘平安了。
他当父亲了。
“我当爹了!!”
谢无陵也蹦起来,直奔门口:“谢天谢地谢菩萨,娇娇,我当爹了!”!
黄嬷嬷不服,又奋力挣扎一番。
谢无陵眸色一暗,几乎没有半分犹豫,抬起匕首刺穿她的掌心。
“啊!!”黄嬷嬷惨叫一声。
“再磨磨蹭蹭,下回刺的就不是手了!”
谢无陵利落抽回匕首,往常慵懒随性的脸庞此刻一片森冷,拖着不再挣扎的黄嬷嬷一路往外奔去。
但黄嬷嬷到底脚力有限,哪怕勉力跟上,也拖慢了速度。
就在谢无陵决定干脆打晕这老妇,免得她再跑回去作威,回廊处匆匆赶来一道颀长的青色身影。
“谢无陵,你在做什么?”
饶是涵养再好,一回自己的府邸,见这地痞手持沾血匕首,扯着宫里来的稳婆,裴瑕一向沉静的脸庞也浮起怒意:“快放开黄嬷嬷。”
“你来得正好。”
谢无陵见裴瑕赶回,将黄嬷嬷一把甩到地上,双眼赤红地看向他:“娇娇难产,这该死的婆子要给她用催产药,一命换一命!裴守真,你给我把她看好了,在我请大夫回来之前,绝不许用那催产药!”
说到这,他忽的想到这些世家大族一向以子嗣为重,这裴守真说是个君子,可万一呢?
“裴守真。”他大步上前,沾血的大掌一把揪住裴瑕整洁的襟口,黑眸灼灼地望着他,咬牙恨道:“你已经负了娇娇一次,若是这次你再护不住她,弃大保小的话,老子绝对活剐了你!”
裴瑕闻着鼻尖那股腥膻血气,面色一冷,抬手劈向谢无陵的手腕,狭长眼眸也满是幽寒:“谢无陵,你别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人最在乎玉娘。她是我妻,我自当以她为先!”
谢无陵挨了他一记手刀,也不还手,只往后退了两步,幽幽看他:“你最好是!”
“这婆子交给你,你看好了。我去永和堂请大夫!”
“等等。”
“又做什么!”谢无陵不耐烦地回过头,这小白脸磨磨唧唧到底有完没完。
裴瑕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心底那阵燥怒,吩咐身侧的景林:“让他骑我的马去。”
景林怔了怔,而后拱手:“是!谢郎君,随我这边来——”
谢无陵闻言,深深看了眼这站在明净春光里,宛若山巅覆雪,淡月疏星的青袍男人,薄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疾步跟上景林,直奔院外。
待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回廊处,地上的黄嬷嬷也回过神,捂着流血的手掌,泪眼婆娑地喊道:“裴郎君,您可算回来了?方才那煞星实在是狂悖无礼,非但伤我,还闯进娘子产房……”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那一身清正的如玉郎君,冷冷睨来一眼:“既有大夫可
请,为何要用催产汤?”
黄嬷嬷表情一僵,在这双洞若观火般的黑眸注视下,宛若照妖镜下的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我…我……”她心虚地低下头,哆哆嗦嗦将产房里的情况说了,末了一脸悲愤委屈地仰起脸:“还请郎君明鉴,实在是情况紧急,若不用催产汤,小主子定要胎死腹中!”
午后的廊上静了两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