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脚步声远了,她才抬起头,只瞧见一抹月白色衣摆消失在屏风后。
想到他方才幽深的眸色,沈玉娇心跳仍是砰砰跳得飞快,耳垂也好似还残留着男人指腹薄茧摩挲的温热。
他如何就……这样呢?
转念一想,他只是清心寡欲,并非毫无欲求,从前俩人不冷不淡地处着,每月初一十五还有两回呢。
五月他离家的那几夜,也叫她晓得他若是放纵起来,也是很贪的。
只他自制力一向超于常人,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如此。
今日这般,大抵是憋得太久了?
毕竟腹中孩儿都七月了,他身边也没其他女人,算起来当了大半年的和尚……
沈玉娇心下既羞赧又纠结,脑中也记起柳婶子与她说过的那些孕期替夫君纾解的法子。
只那些手段,若是对谢无陵,那家伙肯定求之不得。
但若对裴瑕……
他那样端方清正的人,就连敦伦都是最保守的女下男上,他怎会接受那些不堪的手段……
胡乱想了一阵,沈玉娇只觉自己一张脸都快烧化,忙拿过巾帕随便擦过头发,便熄了灯躺回床上。
这日直到深夜,她睡得迷迷糊糊,被窝里才躺下个犹带几分清凉寒气的高大身躯。
沈玉娇本想问一句,但实在太困了,只困意浓郁地想。
他这一趟走得可真够久。!
细白指尖轻轻抚过那粗糙的针脚,沈玉娇垂着眼睫,眸中不觉氤氲上一层薄薄雾气。
谢无陵,多谢你。
她想,哪怕无缘在一起,但那短暂拥有的赤诚真心,也叫她心怀感激。
眼见着自家娘子捧着这块红绸子一脸黯然神伤,夏萤和冬絮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里瞧出困惑,刚要开口,忽的屋外传来守门丫鬟的请安声:“郎君万福。”
“娘子,郎君来了。”夏萤提醒。
沈玉娇猛然从那些回忆里惊醒,再看手中那方红盖头,只觉羞愧。
她个有夫之妇,如何能三心二意,再去想其他男人?
“夏萤,先藏起来,晚些放回箱笼里。”沈玉娇忙将那红盖头递过去。
多年主仆,夏萤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盖头就往袖中塞,冬日衣服厚,塞进去,也看不出什么。
恰好这时,次间与寝屋相隔的七联檀木屏风后,身披件玄色大氅的裴瑕缓步入内。
见到沈玉娇斜坐榻边擦头发,他解开身上氅衣,递给一侧的夏萤,朝榻边走去:“乔嬷嬷回屋歇了?”
沈玉娇心头还有些做错事的愧疚,一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低应着:她年岁高,夜里也睡得早。⑺_[(”
待裴瑕在对座坐下,她见他内里换了身月白色长袍,没话找话:“郎君在前头洗漱过了?”
“嗯,猜你这边应当与许多话要聊,便在前院洗沐了。”
“……”
若照着从前,他在前头洗沐,便也留在前头歇息了。
可现下,他仍旧回到她院里歇息。
沈玉娇不是看不到他的有意亲近,只一想到方才自己三心二意,心下沉沉,觉得自己实在是糟糕透了。
“郎君若是累了,先去上床歇息吧,我这边也快了。”她放软嗓音道。
裴瑕抬眼,只见烛火幢幢,她着一身牙白亵衣,乌发半湿半干地垂下,头颅微低着,方便身后婢子替她擦发,因着左右伺候的都是熟悉的旧仆,她连坐姿都格外放松,较之在裴府时愈发显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慵姿态。
她原来在闺阁中,也是这副模样?
还真是个…年轻的小娘子。
算起年龄,也是个小妹妹。
裴瑕忽的起身,对冬絮道:“巾帕给我,你们退下。”
莫说冬絮和夏萤两婢愣怔,就连沈玉娇都有些诧异,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郎君?”
裴瑕接过那巾帕,月白色长袍衬得他愈发温文尔雅:“左右无事,让她们去歇。”
夏萤和冬絮一听这话,再看姑爷要亲自替娘子擦发,还有什么不懂,闺房情趣呢!
她们俩立刻弯眸,笑着福身:“多谢郎君体谅,娘子,奴婢们先退下了。”
说着也不再多留,你推我我推你,嬉笑着退下了。
想到她们俩离去时那个暧昧的眼神,沈玉娇:“.......”
她们还是太天真。
裴瑕压根就不是那等知情知趣的人。
大抵只是想替她快些擦,好早些上床安置吧。
思忖间,身侧的男人已拿着帕子,替她擦起头发:“若是扯疼了,记得说一声。”
“……好。”
哪怕隔着帕子擦头发,沈玉娇仍有些不大适应这份亲密,尤其男人靠得近,他身上那华贵的檀香气就直直往她鼻子里钻,弄得她整个人都怪不自在。
左边头发被冬絮擦得差不多,是以很快,裴瑕擦着右边的发。
大抵是觉得屋里太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两句,本都不是话多之人,聊完和乔嬷嬷她们重逢的欣喜,也都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沈玉娇有点困了。
哪怕她竭力克制着,但屋内的安神香,以及这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