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望来时,好似永远噙着浅笑,又永远炽热明亮。
沈玉娇压根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至多坚持两息,便连忙避开:“养家不易,反正……你还是节俭些好。”
“看来我真是娶了个贤妻。成,等咱俩成了亲,家里的银钱就交给你保管。”
“啊?
”
“啊什么啊?难道这点小事,你都不想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玉娇讪讪暗想▉_[(,这男人怎的这般心大,就不怕她卷银子跑了么。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谢无陵忽的从墙边直起身,朝她走近:“你要真有本事跑了,老子认栽。但你若是跑了又被老子抓回来……”
他高大身躯朝她俯去,热息几l乎拂过额头,嗓音沉了沉:“小娇娘,那老子可不管你肚里有没有娃了。”
沈玉娇怔忪片刻,待明白他话中意思,耳尖骤然滚烫,脚步也连忙后退:“谢无陵,你无……啊!”
话未说完,脚跟绊到门槛,就在身子朝后仰的刹那,一只大掌牢牢勾住她的腰,将她往前一拉。
下一刻,属于男人的浓烈气息将她牢牢笼住,沈玉娇的脑子空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也顾不上鼻子撞疼,挣脱那个坚实的胸膛:“你…你松开。”
那只宽厚大掌却稳稳贴着她的后腰,男人慵懒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方才想骂我?”
沈玉娇一怔,仰起脸就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心底蓦得一慌:“没有。”
“那你无什么?”他头颅又低了几l分。
“我…我……”
沈玉娇只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身子怎么能这么烫,吐息也烫得她心尖发颤,她努力保持镇定:“我是想喊你的名,无陵。”
“真的?”
“真的!”沈玉娇轻轻挣着腰,隔着薄薄裙衫,男人掌心热意好似源源不断地传到肌肤,“你快松开……”
谢无陵鼻尖也盈满她发间幽幽的香,再看她那又羞又怯的模样,就像落入陷阱里的柔弱白兔,喉头不禁滚了滚。
她怎的这么香,腰还这么软……
“谢无陵……”
女子急急拔高的轻柔嗓音陡然打断他的目光。
飘着淡淡桂花香的夜晚有短暂静谧,少倾,谢无陵薄唇抿着,松开她,恶声恶气:“下回走路小心点!”
撂下这话,他转身进了堂屋。
独留沈玉娇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他凶什么?若不是他突然无耻,她何至于绊倒。
这倒打一耙的登徒子!
她气咻咻将寝屋门关上,全然不知黑灯瞎火里,那刚进堂屋的男人又出门,提了桶凉水,黑着脸朝后院走去。!
有
时沈玉娇自己想起这事,都觉得做梦般恍惚——
她知她那婆母不喜她,可如何就……阴狠狭隘到这个地步呢?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实难置信这样一个妇人,竟撑起裴氏这些年,且生养出裴瑕这样的贤德君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沈玉娇意识回笼,便见谢无陵眯眸乜她:“眉头皱得这么紧,可别跟我说你是在忧心前线战事?”
“那些自有朝官将领们操心,何须我个小妇人担忧。”
沈玉娇稍定心神,故作云淡风轻,道:“我是在想,你今日买了这么多,定费了不少银钱。这般铺张破费,我实是受之有愧……”
“又来了。”
谢无陵道:“你若真觉有愧,这样吧,你亲老子一下,就不愧了。”
沈玉娇怔住。
谢无陵斜睇她:“怎么?不是说受之有愧吗?”
他似笑非笑、正经又不正经,沈玉娇也拿捏不准,一张雪白脸儿L渐渐热了,嗫喏道:“我们还未成婚,授受不亲。”
谢无陵一脸失望地嘁了声:“那你愧个什么劲儿L,老老实实吃梨吧。”
沈玉娇:“……”
她这是被个无赖鄙视了么?
沉默良久,她咬唇,试探地问:“不然,我教你识字习礼?”
谢无陵那边也拿了个梨啃了起来,正酸得直呲牙,听到她这提议,乐了:“那有什么好学的?老子又不考科举。”
“读书并非只有科举一个作用,读书可明智,可怡情,可博采,可长才。古语有云,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
“那你一肚子墨水,逃荒时能当饭吃吗?”
“……”沈玉娇噎住。
谢无陵见她语塞,哼笑一声:“我也送你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真要遇到事,还是得靠这个!”
他攥紧沙包大的拳头,朝空气挥了两下,好似能听到咻咻破风声。
沈玉娇霎时感受到何为“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何又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大,有话好好说,别挥拳头啊!”
“对对对,咱可不兴打女人。”
山猫和幺鸡俩人搬好东西一出来,就见到自家老大举着个拳头,一脸耀武扬威。
“你们放什么屁,老子是那种打媳妇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