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拔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喊陈修的名字。
十字路口一过,陈修的身形不见踪影,封致远朝着他的方向疯狂追了许久,只招惹来一个个路人诧异的目光,却再也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那只是他的幻觉。
封致远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又过了很久,有一天秦君彦忽然找到他,和他说,要带他去见陈修。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一路上秦君彦都很沉默,他说:“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可当他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懂了。
他怎么样都不会想到,在上一次的分别之后再见面,陈修会被框在黑白相片里,由一个年轻人来主持他的葬礼,而自己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来客。
陈修死了,他们说死于白血病,没有治疗,恶化得很快。他甚至没有见过他最后一面,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封致远觉得自己记不清了。
他麻木的参加完葬礼,听那几个稀稀拉拉的来客悼念,可当他看见了陈修的墓碑上面刻下的死亡时间时,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了。
那上面的死亡日期是他的十七岁生日时,前一天的那个晚上。
一阵天旋地转,封致远直接在葬礼上昏了过去。送走封致远,秦君彦对那个年轻人说:“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楚嘉裕木着脸:“你要说就说呗。”
秦君彦看了看他。
楚嘉裕尽管不愿,但还是走开了,他站到了远处,冷冷盯着孤身一人站在墓碑前的秦君彦,莫名看出来几分落寞。
秦君彦捻着手里的雏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淡淡道:“你那天...原来不是在开玩笑,”他仰头看了看天,继续道:“我的选择结果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会在公司里留下来,照你所说的,把公司经营下去,将收益捐给福利院,不过你说走就走真的有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真的有点绝,一点余隙都不留,小远这半年来一直想见你,这次还是你第一次对他这么狠。”
“真的...挺狠的,”秦君彦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这一辈子都在逃离你,可是当有一天我真的成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思来想去,可能其实我早就已经做好被你困着蹉磨一辈子的准备,可是你却又毫无征兆的将我撇下来。”
“陈修,”他低声道:“你还是这么任性,就像小时候一样,哪怕再喜欢的东西,真到了那一天,说不要就不要了。”
“说完了吗?”楚嘉裕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说:“他不喜欢故人打扰,该让他自己静静了。”
秦君彦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嗯。”他最后再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眨掉眼眶里莫名其妙的水汽,转身离开。
再见了。
————
封致远在高考后选择了最近的一所大学就读,他得经常回去。
老宅是陈修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去大学报道前一天晚上他去看了陈修,可惜他运气不好,碰上了那个疯狗一样的年轻人。
这人很怪,他依稀记得他是陈修的其中一个情人,和他同居了有一段时间。不过这人没有参加高考,天天守着墓碑,不让他和秦君彦靠近。
那天他们两个打了一架,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封致远被他一拳揍晕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褪色,墓园里的灯是冷白色的,冷冷清清。
封致远蹲下来,摸了摸照片上的脸:“他们说你当初查出白血病之后,没有选择治疗。”
天空下起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淋在他身上,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封致远绞着手指,说:“陈修,你是不是很恨我啊,你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我见。”
可是是你不愿意去见他最后一面啊,主动错过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封致远的手瑟缩了一下,“好冷啊。”他喃喃自语:“你一定很失望吧......”
他站起来,左右环顾,那个年轻人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瞪着他。
封致远将怀里被压得乱七八糟皱巴巴的花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了墓碑前,“再见,下次再来看看你。”
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踩着泥泞路离开,晚上洗过澡过后回到陈修的房间里,拿出那瓶香水往被子上轻轻喷了喷,然后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
熟悉的香味环绕,他终于能够安心的合上一双疲惫的眼睛。
梦里的他因为叛逆从家里跑出去,恰逢天冷下雨,他被淋湿之后倒在桥洞底下发着高烧,意识模糊间就是带着这样一股香味的大衣将他包起来送去了医院,梦里他紧紧攥着那人不松手,但是大衣还是被人抽走了。
香味不见了,他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是秦君彦,他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冲他轻声说:“你醒了,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不,不应该是他。
明明就是——明明就应该是陈修啊。
封致远第二天自己去学校报道,他弯腰填完信息,抬头的空隙忽然看见混在学生当中一抹黑白色的西装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