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的那只手。
季邈不知怎的,被他这样一拉竟没能站得住,掉下台阶之前他下意识拥紧了怀里的人,一路滚落到台阶的最底层,到最后一层时因为伤口裂开痛得他无法自抑,怀里的人被摔了出去。
他痛得额头青筋绽起,待缓和过那阵最难以忍受的痛感,便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朝地上的人走去。
沈砚如没有被摔醒,他可能睡得很沉,他平时睡觉的时候也像这样。
季邈拨开他脸上的长发,想将他再次抱起来,顾潮生却已经从身后大步追上,然后僵在了原地。
“别弄了,”他伸手按住了季邈的肩膀,说:“你没有看到吗?”
他用嘶哑到不像话的嗓音缓缓道:“他已经死了,他不在了,季邈,你还要干什么?”
季邈视若罔闻,别开顾潮生的手,继续走上前把沈砚如的身体抱起来,一步一步离开了景仁宫,打道回府。
顾潮生颓然跌在地上,木木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报应吗?
他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呆愣住的裘沐川,忽然就想大笑出声。
果然是报应啊.....是针对他们这些人的报应。沈砚如终于能够如愿永远的远离他们这些人渣了。
顾潮生逐渐笑得脱力,身体伏倒下去,他将头埋在地上,看不到脸,身子仍在一颤一颤不停的笑,不一会儿地上却聚集了一小片湿迹。
“走了......走了好啊,以后,不要再给任何一个人停留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这样......”
顾潮生在景仁宫里晕了过去,季邈却带着人坐上了马车,一路回到府中。
方一下马车他就对着侍从道,“让大夫去我卧房里。”然后抱着人匆匆前往寝室。
怀里的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他向来都很乖。
季邈摸摸他的头发,将人放在床上,他让人打了一盆温水,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这人脸上的血迹。
当手指碰到了冰冷的唇时,季邈的眼睛眨也不眨,将他脸上的血污全部擦掉,然后执起他的手慢慢擦拭着伤口周围凝固的血。
一定很疼吧,季邈控制不住的想,他得让人拿最好的祛疤伤药来,沈砚如的手一直都很漂亮,上面不能留疤。
大夫提着药箱赶过来,季邈沉沉道:“看吧,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忙放下药箱要替床上的人诊脉,然而他刚刚走近两步,看清了床上人的脸色,被吓得后退三步:“千岁,这...这......”
这床上的人分明就已经死了,看脸色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千岁却还固执的要他去医治一个死人。
难不成千岁是疯了。他脑子里跳出这个念头,打了个激灵。
疯子还讲道理吗?
大夫实在开不了口,在季邈变得愈发阴冷的目光下有苦难言,只能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两指搭在那只手的脉上。
把了一会儿,他苦着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千岁,公子他......他失血过多,面色晄白,脉象平稳——”没有起伏这四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来,季邈自己都攥着公子的另一只手,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可他却只盯着自己,这让大夫觉得自己稍稍说错一句话就得脑袋落地。
他擦擦汗,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说出来,久而久之季邈也变得沉默异常,不知过了多久,每一秒钟都被拉得无限漫长,久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季邈抚着床上人的脸,头也不抬的哑声道:“出去。”
大夫一下子没听清,小心翼翼的询问:“千岁?”
“我让你滚!”季邈暴喝出声,颈侧青筋绽起,雷霆震怒:“给我滚出去,我府上不需要一个没有用处的庸医!”
于是大夫抱着小药箱立马跑了。
胸口剧烈疼痛,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血迹渗透里衣中衣渗出来,染红了他的胸前青衫。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上他的全身,季邈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小声道:“你不是想见我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不会再把你送出去了,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他平生第一次,除去尔虞我诈之外,用这样乞求的语气去求一个人:“好不好?沈砚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惜身下的人没有回答他,冰冷到脉搏没有起伏的一只手,也从他的掌中滑落。
季邈愣了愣,然后侧过身躺在他的身旁。
这是一场梦吧,不然胸口怎么会这么疼。
他闭上眼睛,牢牢抓着沈砚如的腕子,希望一睁眼这场由他自己一手主导策划的噩梦能够醒过来。
可是闭上眼睛之后,奇异的是,他竟真的睡了过去,可能是因为身侧熟悉的馨香与他同眠。
他的意识就这样不断深陷,深陷,下沉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开始听到一些很嘈杂的声音。
像说话声,杀喊声,又像是有兵器相撞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听得不太清晰。季邈凝神,想听得再多一点点,只觉这声音便好像由远及近似的,在耳中渐渐清晰起来。
“铿——”
身体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