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冤枉了您,我来宁州这些天,您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苗大人您从前在别地做父母官时考评也年年是优,每次离任当地百姓多有不舍。
“您从前在江门县做县令时,当时洪涝,您没有在县衙里养尊处优,而是亲自下乡治涝,九天九夜都守在最危险的地方,那时候您多年轻啊,比我现在也大不了几岁,您就是真正为民,陛下才把宁州交给您,
您应该也没有忘记年轻时的初心吧。”
往事突然被提起,苗榆嘴唇微微颤了一下,做官多年,他也渐渐从一心为民的模样变成了现在这般看前顾后了,乍然回忆往事,苗榆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感伤。
祝翻坐在一旁暗暗观察苗榆脸色,见他眼角微湿,就知道该是趁热打铁的时候,忙继续说: “我正是知道大人您的苦衷,望见了您的困局,才会有心救您的啊,您这样的人不该死在党争之隙。苗大人,如今乃
是宁州的危急存亡之秋,也是您的存亡之刻,等宁州仓真没粮了,就失去时机了。”
她指着门外吉祥仓的方向,道: “既然宁州的问题在粮,粮都在吉祥仓,您就得拿下吉祥仓的管理权!”
“吉祥仓真能到我手上,我自然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自古吉祥仓都受省里的调派,我新来此地,在省里没有靠山……”苗榆忍不住说。
“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您在省里怎么会没有靠山呢?那新上来的薄巡抚,蔺总督难道不是你的靠山吗?”祝翻忍不住说。
“可是……”苗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祝翻打住了他的话口,说: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薄大人、蔺大人既然该与您一边,为何宁州困局他们都坐视您行事,没有主动帮助您?这就是因为您之前顾虑太多,叫薄大人、蔺大人不敢抬手帮
您。
“您细想想,您之前谁都不敢得罪,站在中间,他们便觉得您骑墙,新来的宁州知府派系成谜,上司怎么主动帮您?”
苗榆觉得茅塞顿开,忙朝祝翻说: “原是如此,是我自误了,还是祝大人为我指点了迷津。”
祝翻继续说: “现在宁州大局都在您的肩膀上,这是困局,也是您的机遇。宁州的事被陛下放在案上,成了要事,既然是要事,您与旁的知府就不一样,非常之时,使非常之法,您不是那些受省里完全掣肘的
知府。
“太平之时,您想去管吉祥仓,那叫狗拿耗子、图谋不轨,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样天大的事情,就是粮食最重要,宁州仓的粮供应不上,吉祥仓的粮供应不及时,推三阻四,您就该拿了吉祥仓来填灾民的嘴,
说句难听的,哪怕吉祥仓没有粮,您担负着这天大的干系,还能再往上要粮,谁敢阻挠您?
“您一是顾虑太多,二是太过老实,三是心怀良心,才陷入了这样的困局。”祝翻语气里带了几分暗示。
苗榆这个人如今虽有交际上有几分圆滑,但因为从前的秉性,做事时却依旧算忠厚,正因为知道做官最要紧的就是办好差事,便一直把宁州知府的位置当成一张热椅子,以为自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现在祝期
略微点破了几分,苗榆豁然开朗了,这差事背后还有这样大的特权,这等特权是因为宁州困局所特有的,他竟然没有发现?
这不就意味着他其实是可以以宁州困局为由倒通上面吗?他把宁州差事办砸了,他们上面那些就一点事都没有?现在苏纪严纶之流为什么敢支派自己,还不是自己太有良心,只靠着宁州仓竟然把宁州表面撑住
了,给了他们维持体面的希望,谋算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那要是撑不住了呢?撑不住了,他们难道就不怕吗?
既然如此,他不撑了,想要他继续撑也行,吉祥仓必须得在宁州手里,这就是他的特权。
“但是,您直接去讨要吉祥仓估计也是不能成的。”祝影说。
“那我们怎么把吉祥仓谋划来?”苗榆现在已经完全将祝翻视作与自己一艘船上的人物。
祝翻语气里带了几分谋算,说: “还记得我借来的那二十万担粮吗?二十万担粮看着多,实际上也不够宁州吃几天,我借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救粮食急,宁州不缺粮,二十万担能救哪门子急?”
“那这二十万担的妙用是?”
祝劉面色笃定地吐出了两个字: “诱饵。”
“诱饵?”
“没错,诱饵,要是能用这二十万担生事将吉祥仓都给您拿下,这二十万担粮我才借值了。”
听了祝翻的想法,仿佛空中闪过一片雷霆,冲击了苗榆曾经因陷进困局而生雾的大脑,现在那些迷雾都不见了,苗榆又悟了。
“那以后等他们反应了过来,之后呢?”苗榆还是有疑惑。
“您最大的差事就是宁州困局,只把这件事做好,反应过来又如何?到时候您已经功成身退了。苗大人,用好您的势,什么局不能解?”祝翻笑着说。
苗榆也想通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祝大人您这揣摩局势的本事,这计谋聪慧,当真是世上仅有,果真是三元之才!”苗榆对祝翻说,从前他对祝翱说这些有几分官场拍马的意思,如今说这些却是发自内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