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二皇子赵王坐在其姑母敬武公主之下,指节因为摸紧了杯子而显得发白,他看了一眼如同阴影一般耸立的太女,以及太女身旁那位小小的朝阳公主,心里忍不住恨声道:跪凌太月他可以接受,但是凭
什么这个小丫头将来也要骑自己头上来!
三皇子魏王倒面色如常,只是拉了拉二哥的衣袖,叫他别板着个脸,虽然赵王与魏王从前争过锋芒,但是随着太女的确定,他们又成了一国的存在。
四公主周国公主注意到两个兄长的动作,心里冷笑了一下,现在母妃多病,她两个兄长成了没有依仗的独木,现在倒抱上了团,不过他们俩都下意识将同样同母的周国公主排挤在了这个利益集体之外。
周国公主的入朝也招致了魏王的不满,魏王瞥了一眼身侧的胞妹,与周国公主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上了,周国公主跟没事人一样别开了眼睛,魏王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心里渐渐觉得这个妹妹也不太安分。
二位皇子与周国公主明显的疏离也被其他聪明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国公主没有抬头,无视众人探究的视线,但是心里却在揣摩这应该是她的长姐希望看到的场景。
想到太女这个长姐,周国公主的思绪就忍不住想到了今天的主角——年仅四岁的朝阳公主,朝阳公主虽然只是皇孙,却比她们这些公主都风光多了,就连她的公主爵位都是因为朝阳公主的降世顺带封的。不如太女就认了,但是朝阳公主……真是不甘心呐。周国公主在心底叹道。
元新帝自然也看到了谢贵妃三个儿女之间的机锋,但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没有多做干预,只是周国公主入朝之后的表现叫他有些惊喜,她刚入朝处理政务确实有些青涩,但是渐渐地就有了条理。元新帝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他看起来虽然还非常健康,可是元新帝知道自己的身体,心里不免思考起谢贵妃这三个孩子的后路了。
他其实心里清楚当初太女推周国公主的意图,也默许了,他立了自己的大女儿为太女,自然意味着将谢贵妃的二位皇子送上了绝路,但是有周国公主在,赵王、魏王或许在他闭眼之后能留下一条命。他当时想的是周国公主没有得罪过太女,等他去后,四女儿也许能够成为辅政的宗室公主,两个孽障儿子与四女儿一母所生,靠着妹妹这俩儿子或许能留下命做个富贵闲人。
元新帝年纪越大,对自己的骨肉越心软,一想到后宫日渐憔悴的谢贵妃他总有几分愧对的情绪,虽然谢贵妃不是他的发妻,可是他们也一起过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岁月,一些相伴下来的感情不是假的。“思危。”元新帝突然喊了周国公主的名字。
凌思危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皇父,站起身恭谨地行礼应答了一声“是”。
看着凌思危这副对待君父的阵仗,元新帝的心绪突然散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大半,他摆摆手朝女儿道: “你侄女的生辰,你自在些。”他语气听起来很和蔼,可是眼神却带着属于帝王的探视。
凌思危顶着元新帝的目光笑着坐下了,说: “父亲,我这也是小时候上课点名给点出习惯来了。”“你打小功课也不差,紧张什么?”元新帝笑着道。
然后又问了周国公主入朝之后习惯不习惯,凌思危都回答了,元新帝的妹妹敬武公主就打住了元新帝的发问,说:“大哥,您孙女的好日子,你怎么还考起孩子功课来了?”元新帝对自己的妹妹脾气更好,说:“就问几句,就是考功课了?”说着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周国公主: “这么大的人了,都上朝了,家宴问个话还像个小鹤鹑一样!”
一般元新帝这样没有怒意地骂人就代表心情还不错,所以凌思危没有觉得惶恐,只是无所谓地坐着吃自己的菜。
赵王却以为妹妹真的被骂了,脸上还泛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元新帝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一下子就看到了,再想起自己隐秘的心事,更加恨铁不成钢。
元新帝忍不住喊赵王站起来问话,问了几句,赵王虽然答得还行,但是元新帝却不满意,骂道:“你以为你很能是不是,吃个酒跟个大马猴一样,瞪着两大眼睛不会看脸色!你母亲病了这些时间也没见你进宫看几回!”
赵王忙道: “儿子不孝,儿子日后天天到母亲跟前伺候汤药!”
“不必了,你母亲看见你一回只怕病更不好了。”元新帝讽刺道,然后想起这是朝阳公主的生辰,就喊朝阳公主过来。
朝阳公主迈着小短腿到了元新帝身边,被元新帝一把抱在怀里,他像普通的疼爱孙女的老翁一样抱着小孙女,将朝阳公主放在自己御座上共坐,声音都变柔了些,跟孙女抱怨道:“你叔叔姨姨们越大越讨厌!”
朝阳公主就哄元新帝: “我长大了不讨皇祖父的厌!”
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扎了赵王的眼睛,他不敢显露出不满,心里只以为自己突然被元新帝骂是受了妹妹的连累,就隔着魏王狠狠瞪了周国公主一眼。周国公主莫名其妙挨了二哥哥的瞪,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等想清楚挨瞪的缘由就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魏王夹在中间看见了赵王的眼神,心里也有点为他这个棒槌一样的二哥感到无语。
祝翻坐在两廊下吃宴,她的角度看不清正殿的机锋,她的心里只是在平静地分析:廊下的菜送上来都不怎么热了,正殿与朵殿的菜应该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