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吃三十种’,结果我吃了四十七种!还有你打架的时候我明明帮你——”
“打住。”司命终于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塞莉安一副“你敢你就说”的神情,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穆思思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手里奶酪差点掉在地上,藤宫澄也忍不住笑出声,笑容带着压抑太久后绽放的微光。
“所以——”穆思思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凑近司命,小声问道,“你们两个是……恋人吗?”
“哈?”司命眉毛都扬了起来,还没说话,塞莉安已经叉腰抢答:“他?他是我坏主人!只敢凶我!”
“你说什么?”司命声音微冷。
“我说你凶我。”塞莉安毫不示弱,眨巴着眼睛。
“……闭嘴吃果干。”
“我就不~”
船舱中顿时洋溢起一阵真正的笑声。
没有尖叫、没有哭泣、没有刺耳的系统提示音——只有一群人在梦魇旅途中难得的喘息,
一群拼尽全力活着的人,在死亡边缘找到的一点点,属于“人”的情绪。
舱灯依旧晃着柔和的幽光,那光如水,如梦,在众人眼中缓缓摇晃。
而舱外,迷失者号仍在缓慢航行。它穿越幻梦与现实的夹缝,沿着遗忘者的航道,静静前行。
这艘船不曾说话,但它像是听见了笑声。
它没有心脏,却仿佛,在这一刻,为这群依然活着的人,轻轻鼓了一次掌。
船体再次轻微震颤,仿佛从沉睡中翻身。
那扇船窗之外,世界正悄然变幻。
起初只是些缥缈的蓝色云雾,像是水墨在天空中流动,但很快,
从雾中绽出层层色彩——金光如流沙坠落,琉璃环绕成光之虹桥,银鲸飞跃天幕,透明的海豚在虚空中旋转翻滚;
潮水悬于空中,如倒置的海洋,折射出七色梦影。
穆思思第一个贴到窗前,瞪大眼睛,像个孩子般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哇啊——”
她额头抵在玻璃上,眼神在幻景中游走,脸颊因为兴奋微微泛红,“这……这也太美了吧?”
藤宫澄和艾琳也围了上来,像是见到童话世界初次展开的那一刻,眼中溢满震惊与惊艳。
“那条鲸,它在天上游泳……它真的在笑!”
藤宫澄几乎屏住呼吸,“我是不是……在梦里?”
“是梦吗?”艾琳喃喃,“我从没想过死亡之后的世界……会是这样的。”
司命倚靠在船舱的墙边,幽光映在他半边脸上,他的语调淡然而平静,却像水滴落入心湖,激起一圈漪涟:
“这里是幻梦。”
“迷失者号独有的航行景象。它不属于任何真实维度,却比梦更清晰。”
“我们正航行于幻海之上——在梦与现实之间的缝隙。”
“而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如夜,“可能都曾是死者的回忆。”
舱室忽然安静下来,幻景仍在缓缓流动,但众人的目光却不再单纯带着欣喜。
那是一种近乎敬畏的凝视,仿佛透过窗外的壮丽,看见了另一层意义——是死亡,
也是记忆,是他们即将抵达,亦可能永不抵达的彼岸。
鲁道夫这时默默走近,站在司命、维拉、庄夜歌三人之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船体的鸣响淹没:
“我想知道……”
“我们……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他没问下一步要怎么做,只问了一句——“安全”是否可能。
他拳头攥紧,声音微颤,却不肯低头,眼中藏着一种急切的希望与隐约的痛苦。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起女儿睡前蜷在被子里叫“爸爸”的声音。
他曾信奉理性,但此刻,他开始渴望一个不理性的奇迹——只要活着,回家就好。
司命沉默两秒,随后缓缓摇头:“对不起。”
“不能。”
鲁道夫怔住,脸色微白,呼吸如同被猛然封住。
庄夜歌接话,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那个都市的‘门’,封了。”
“你们所在的世界与那座剧场都市之间的联系,被未知力量切断。”
维拉接着说,声音温柔却坚定,“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副本事故,而是一次对‘门’本身的封锁。”
“而迷失者号……”她轻轻扫视四周,“只是一个被幸运保留下的私域。”
“它不是通道。”司命补充,
“它只是……一个雨棚,一个在幻海上漂泊的逃生艇。”
他目光投向那还在整理绷带的幽灵船医:“每一个滞留在这艘船上的灵魂,最终都会忘记离岸的理由。”
“他或许曾是个医生,某个世界里的善良人。”
“但现在,他不记得名字,不记得身份,只记得‘这里有伤员’,所以他就一直留下来了。”
司命回头看向鲁道夫,眼神不带悲悯,只有现实的重量:
“你愿意变成这样吗?”
鲁道夫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他退到角落里,
长久未动,只是坐着,像在咀嚼那一丝